瀑布的水流變得渾濁細小，山澗裡堆積着碎石和枯枝，幾具小動物的骸骨半埋在泥土中。

白靈蹲下身，手指輕輕拂過焦黑的土地，指尖立刻沾滿了灰燼。“怎麼會這樣？”她喃喃自語。

雖然早知道花果山遭過劫難，但親眼所見還是讓她感到揪心。

她沿着山路向上走去，每一步都沉重無比。忽然，一陣嘈雜的聲音從山腰處傳來。

“快！抓住那隻猴子！”

“别讓它跑了！”

“這次一定要逮住這群畜生！”

白靈眼神一冷，身形一閃，朝着聲音傳來的方向掠去。衣袖被風吹獵獵作響，眼中燃起憤怒的火焰。

山腰處，三個獵戶手持弓箭和網兜，正圍堵着一隻瘦小的猴子。那猴子渾身是傷，右腿似乎已經瘸了，鮮血順着毛發滴落在地上，但它仍然龇牙咧嘴地朝獵戶們嘶吼，不肯屈服。

“嘿，這小畜生還挺倔！”一個滿臉橫肉的獵戶獰笑着舉起弓箭，“看我把你射下來做猴腦羹！”

白靈指尖凝聚法力，輕輕一彈。

“啪！”

獵戶的弓弦應聲而斷，箭矢掉在地上。

“怎麼回事？！”獵戶們驚慌四顧，其中一個瘦高個突然指着白靈藏身的樹叢：“在那！”

白靈從樹後走出，山風揚起她的長發和衣袂。她冷冷地吐出一個字：“滾。”

獵戶們見是個年輕貌美的女子，先是一愣，随即露出輕蔑的笑容。滿臉橫肉的家夥搓着手走上前：“小娘子，别多管閑事，這猴子我們要定了！你要是寂寞，不如跟哥哥們玩耍玩耍！”

他話未說完，白靈已經懶得廢話。她袖袍一揮，一道淩厲的勁風橫掃而出，直接将幾個獵戶掀翻在地，撞在樹幹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再敢踏入花果山一步，”白靈的聲音冷得像冰，“我讓你們有來無回。”

獵戶們吓得屁滾尿流，連滾帶爬地逃下山去，其中一個還摔了個狗吃屎，惹得那隻受傷的猴子笑了起來。

白靈這才轉身看向那隻猴子，那猴子警惕地盯着她，黑溜溜的眼睛裡滿是戒備，但似乎察覺到她沒有惡意，稍稍放松了一些。

白靈蹲下身，與猴子平視，輕聲問道：“你是花果山的猴子？”她的聲音溫柔下來，像春風拂過湖面。

猴子猶豫了一下，點點頭，又警惕地後退了半步。

“你們的大王是齊天大聖孫悟空？”白靈繼續問道。

猴子眼睛一亮，終于肯開口，激動道“你認識我家大王？”，然後又因為牽動傷口而龇牙咧嘴。

白靈歎了口氣，從袖中取出一個小玉瓶：“他現在暫時回不來，但我可以幫你們。”她倒出一粒丹藥，碾碎後輕輕敷在猴子的傷口上。

猴子歪着頭看她，眼中滿是疑惑，問道：“不知仙姑和我家大王是如何相識的？此前從未聽他提起過有你這樣一位仙友，如今他被困在那兇險之地，仙姑又怎會知曉我們在此？”

白靈笑了笑，柔和了神情：“我與大聖在五行山相識，你家大王早已脫困，現在正保着唐僧西天取經，不能輕易離開，又憂心花果山，特意托我來看看。”

說着，她變戲法似的從手心變出一顆桃子，這是她跟孫悟空學的一個小法術。

猴子眼睛瞪得溜圓，小心接過桃子，整個猴放松下來，一瘸一拐地走到她身邊，小心翼翼地扯了扯她的袖子，示意她跟上。

白靈跟着猴子，沿着崎岖的山路向上走去。沿途的景象讓她心痛不已。

燒焦的樹木，幹涸的溪流，随處可見的獵戶陷阱和動物骸骨。

終于，他們來到了水簾洞前。然而，曾經輝煌的水簾洞，如今已經破敗不堪。洞口坍塌了一半，碎石堵住了大部分入口，瀑布的水流也變得稀薄無力，像垂暮老人的眼淚。

猴子叫了幾聲，從石縫中鑽了進去。片刻後，幾十隻猴子從洞中小心翼翼地探出頭來。它們大多瘦骨嶙峋，毛發黯淡無光，身上帶着不同程度的傷。

見有生人，猴子們立刻警覺起來，但當那隻受傷的猴子手舞足蹈地解釋了一番後，它們才稍稍放松。

一隻年邁的老猴拄着樹枝做的拐杖走上前，顫顫巍巍地問道：“敢問這位仙姑，大王一切可好？”它的聲音沙啞，眼中卻閃着希冀的光。

白靈點頭，在衆猴的目光中輕聲道：“我是大聖的朋友，來幫你們的。”

老猴眼中淚光閃爍，又說：“姑娘能給大王帶話嗎？我們……我們已經快撐不下去了。”它的聲音哽咽，幹枯的手指向洞内，“年輕力壯的都被抓走了，現在花果山隻剩下千餘，多是老弱病殘，平日裡連果子都摘不動了。”

白靈順着它手指的方向看去，隻見洞内陰暗潮濕，幾十隻猴子蜷縮在一起，有的缺胳膊少腿，有的奄奄一息地躺着，還有遠處探頭探腦畏畏縮縮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