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象國的夜宴仍在繼續。孫悟空回到席間時,豬八戒正抱着酒壇子牛飲,湯汁順着下巴滴到衣襟上也不管不顧。
“喲,咱們的情聖回來啦?”豬八戒醉眼朦胧地揶揄道,“外頭風大,沒把您那寶貝布偶吹跑吧?”
孫悟空破天荒地沒發火,反而笑嘻嘻地奪過酒壇:“呆子,喝這麼多,小心現了原形吓着公主。”
豬八戒一愣,沒想到猴子居然接茬了:“嘿!老豬我玉樹臨風,想當年掌管十萬天兵天将!”
孫悟空呷了口素酒,不想聽他這陳腔爛調,動作間來了主意,湊近豬八戒:“聽說翠蘭姑娘又招了個上門女婿?”
“什麼?!”豬八戒一蹦三尺高,酒醒了大半,“哪個不長眼的敢動老豬的媳婦!”
沙僧趕緊按住他:“二師兄,大師兄逗你呢。”
唐僧皺眉看過來:“悟空,八戒,又鬧什麼?”
孫悟空正襟危坐:“回師父,八戒說他吃撐了要活動活動。”
“你!”豬八戒氣得鼻子都歪了,又不好在師父面前發作,隻得壓低聲音,“死猴子,别以為老豬不知道你剛才幹嘛去了!”
“哦?”孫悟空挑眉,“那你說說?”
豬八戒神秘兮兮地湊過來:“肯定是去找你那小相好了!老豬我火眼金睛!”
“你那是豬眼!”孫悟空一把推開他的大臉,卻掩不住嘴角的笑意,“再說了,朋友之間互相關心怎麼了?”
“朋友?”豬八戒怪叫一聲,“誰家朋友天天……”
“八戒!”唐僧實在看不下去,“再胡鬧你就出去!”
豬八戒立刻蔫了,小聲嘟囔:“偏心!”
宴席散時已是三更天。回住處的路上,豬八戒不死心地又湊到孫悟空身邊:“猴哥,跟老豬說實話,你是不是對那白姑娘有意思?”
孫悟空一個翻身騎到他脖子上:“再胡說,信不信俺老孫把你這兩隻招風耳打個結?”
“哎喲喲!師父救命!”豬八戒誇張地哀嚎,“殺人滅口啦!”
沙僧無奈地搖頭,唐僧則裝作沒看見。
——
白靈站在水簾洞前,望着這片已經恢複生機的土地,心中百感交集。一個月前初到時的滿目瘡痍猶在眼前,如今卻已是桃李芬芳,瀑布飛懸。
“仙姑,你真的要走嗎?”小灰猴拽着她的衣角,眼眶紅紅的,聲音裡帶着哭腔。
白靈蹲下身,平視着小猴子的眼睛。
“我答應過你們大王要快去快回的。”她柔聲說道,從袖中取出一串桃木手鍊。這是她用花果山桃樹枝親手雕刻的,每顆珠子上都刻着細小的符文。“這個能辟邪,記得我教你們的法術要勤加練習。”
小灰猴抽泣着點頭,将手鍊緊緊攥在手心裡。白靈看着它這副模樣,心頭一軟。這些日子相處下來,她早已把這些單純的小猴子當成了自己的責任。
老猴拄着拐杖上前,枯瘦的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姑娘放心,老朽會督促他們。”他轉身對猴群高聲道,”都打起精神來!等大王回來,咱們花果山要更勝從前!”
猴群齊聲應和,聲音在山谷間回蕩。白靈望着它們,恍惚間仿佛看到了五百年前的盛況。
不再多想,她化作一道白光沖天而起。身後傳來猴群此起彼伏的道别聲,漸漸消散在風中。
雲端之上,白靈估算着唐僧師徒的行程。
“嗚嗚,我的兒,我苦命的兒啊!”
一陣撕心裂肺的哭聲突然穿透雲層,打斷了她的思緒。那哭聲悲切至極,哭的白靈心頭一顫,不自覺地停下來操控法術落了下去。
隻見河畔上,一個衣衫褴褛的婦人跪在岸邊,面前擺着幾樣簡陋的祭品。她雙鬓斑白,面容枯槁,正将紙錢一張張投入河中。每投一張,就喚一聲“我的兒”,聲音凄厲得讓人心碎。
白靈輕飄飄地落在岸邊,青草在她腳下微微顫動。“這位大娘,”她輕聲喚道,“為何在此哭泣?”
婦人渾身一顫,擡起淚眼。那雙渾濁的眼睛裡盛滿了絕望,讓白靈想起昆侖山下那些失去幼崽的母狼。“姑娘快走!這河邊不安全。”話未說完,又掩面痛哭起來,瘦弱的肩膀不住抖動。
白靈蹲下身,從袖中取出一方手帕遞過去:“有什麼難處,不妨與我說說?”
婦人接過帕子,眼淚掉得更兇了。“我夫家姓李,家住前面白河鎮,這是灣水河。”她指向湍急的河面,聲音嘶啞,“這灣水河原本滋養一方百姓,我們祖祖輩輩都在此打魚為生,誰知,”
白靈順着她手指方向望去,河水幽深發黑,在陽光下泛着詭異的油光。她暗中掐訣,眼中閃過一絲金光,果然看到河底隐約有陰氣缭繞。
“一年前來了隻水魈精,”婦人繼續道,每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專在雨夜作惡。掀翻漁船,拖走下河的人。”她突然抓住白靈的手,力道大得驚人,“我那可憐的兒子,前日打魚時被它拖走,連屍骨都...都找不回來啊!”
“姑娘快走吧,”婦人突然松開手,顫巍巍地站起身,“老身祭奠完兒子,便随他去了。”說着就要往河裡走。
白靈一把拉住她:“李婆婆不可!”觸手之處,婦人的手臂瘦得隻剩皮包骨。她望向不遠處的村落,白牆黑瓦的房屋錯落有緻,卻透着一股死氣沉沉。“帶我去白河鎮,我倒要會會這害人的妖精!”
李婆婆愣住了,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光亮,但很快又暗淡下來:“姑娘,那妖怪厲害得很,已經吃了好幾個外鄉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