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間的路不好走，肆意生長的植物攔在前面，上坡下坡十分費力。

不過現在白靈不用走路了，她正懶洋洋地倚在雲上，指尖輕輕撥弄着飄過的風。

這雲彩被她施了法訣，不僅柔軟如棉，還随着她的心意變換着形狀。此刻它化作一張會飛的軟榻，四角微微翹起。

她半眯着眼睛，看着前方唐僧師徒慢悠悠地趕路。白龍馬的蹄聲清脆，豬八戒的釘耙時不時刮到路邊的石子，沙僧的扁擔咯吱作響，這些聲音混着豬八戒時不時的抱怨，倒也算熱鬧。

“哎喲我的老腰，”豬八戒扶着後腰，一瘸一拐地走着，“這西天路怎麼越走越長？師父，要不咱們歇會兒？”

唐僧騎在馬上，聞言回頭正要說話，忽然看見白靈那副悠閑模樣，不由得失笑。陽光透過雲隙灑在她身上，給她鍍上一層金邊，連發絲都泛着柔和的光暈。她今日穿了件月白色的窄袖襦裙，腰間系着條淡青絲縧，随着雲朵的起伏輕輕飄蕩。

孫悟空回頭瞧見她這副模樣，眼睛一亮，幾個縱躍跳了過來。他繞着雲彩轉了一圈，最後停在雲頭前，啧啧稱奇：“小狐狸，你這法子不錯啊！看着比俺老孫的筋鬥雲還舒服。”

白靈得意地翹起嘴角，手指一勾，雲榻便升高了幾分：“怎麼樣？現在它就是我的頭号坐騎。”

她故意晃了晃腿，繡鞋上綴着的珍珠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孫悟空豎起大拇指：“聰明！幫俺老孫也弄一個？”

白靈連忙擺手，雲彩随着她的動作晃了晃：“哎哎，别急！”她攤手解釋道，“這個維持不了多久，法力消耗大得很。隻變一個還好，再加一個，咱倆都得摔下去。”說着，她往旁邊挪了挪，拍拍空出來的位置，“要不，一起？擠擠應該還行。”

孫悟空聞言一愣，金色的瞳孔微微擴大，他耳尖上的絨毛突然炸開。

這猴子罕見地露出局促神态，撓了撓頭：“算了，俺老孫還是走路利索。”說着就要轉身。

白靈挑眉，故意讓雲彩又降低幾分：“真不坐？過了這村可沒這店了。”她拍了拍雲面，“軟得很，比你的筋鬥雲舒服多了。”

“不坐不坐！”孫悟空擺擺手，一個筋鬥就要翻走，卻見豬八戒眼巴巴地湊了過來。

這呆子搓着手，一雙大耳朵興奮地扇動：“猴哥不坐，讓老豬來呗？白姑娘，老豬我這腿都快走斷了。”

“去去去！”孫悟空一把揪住他的耳朵，力道不輕不重地擰了半圈，“你這呆子，正好減減你的肥膘！”說着還故意瞥了眼豬八戒圓鼓鼓的肚皮。

豬八戒哎喲哎喲地叫喚，九齒釘耙都扔在了地上。他轉頭朝唐僧喊：“師父！您評評理，猴哥欺負人！白姑娘的雲彩又不是他家的，憑什麼不讓我坐！”

唐僧騎在白龍馬上，腰背挺得筆直。雖然面色如常，但眉宇間卻隐隐透出幾分疲憊。

他看了眼白靈那悠閑自在的模樣，又低頭看了看自己因長途騎行而酸痛的腰腿，心裡不由得羨慕。可面上卻隻是溫和地笑了笑：“八戒，白姑娘的坐騎，自然由她做主，你還是安心趕路吧。”

豬八戒撇撇嘴，小聲嘀咕：“師父您就是太老實，您要是開口，白姑娘肯定願意讓您坐會兒。”說着還偷瞄了眼白靈，見她沒反應，又補充道：“再說了，白龍馬也能歇歇。”

沙僧在一旁憨厚地勸道：“二師兄，少說兩句，趕路要緊。”說着彎腰撿起豬八戒的釘耙，用袖子擦了擦遞還給他。

白靈撐着下巴，看着他們鬥嘴，忍不住笑出聲。她這雲彩坐騎雖好，但确實耗費法力，不能長久維持。否則她倒是不介意讓唐僧也上來歇歇腳。正想着，忽然感覺雲彩又薄了幾分，連忙掐訣加固。

“你們慢慢吵，我先走一步啦！”她揮揮手，雲彩便載着她向前飄去。風拂過面頰，帶着山間特有的清新。她低頭看去，腳下的群山如波浪般起伏，偶爾能看見幾戶山民的茅舍，炊煙袅袅。

孫悟空一個筋鬥翻到她旁邊，倒着飛行：“小狐狸，你這法術能堅持多久？”

“大概……”白靈估算自己的法力，“再有一個時辰吧。怎麼，後悔了？現在上來還來得及。”

孫悟空嘿嘿一笑，突然伸手戳了戳雲彩。那雲面立刻凹下去一塊，又彈了回來。“哪的話，就是看這雲有意思！”他眼睛亮晶晶的，“還是你點子多！”

白靈拍開他的爪子：”别亂戳，弄散了我就沒得坐了。”說着突然想起什麼，從袖中掏出個油紙包，“喏，之前買的桃酥，吃嗎？”

孫悟空剛要伸手，忽然耳朵一動，猛地轉頭：“呆子！别偷吃！”

原來豬八戒不知何時駕着風追了上來，正偷偷摸摸地伸手。被孫悟空一吼，他讪讪地縮回手：“我就聞聞。”

三人笑鬧間，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暮色四合時，遠處山腳下出現一座寺廟的輪廓。青瓦灰牆掩映在蒼松翠柏之間，飛檐翹角上蹲着幾隻石獸，已經殘破不堪。寺廟周圍的籬笆東倒西歪，顯然年久失修。

唐僧勒住馬缰，回頭對徒弟們道：“前方有座寺廟，咱們今晚就在那兒借宿吧。”

豬八戒一聽有地方歇腳，立刻來了精神。他抹了把額頭的汗，九齒釘耙往地上一杵：“好好好！走了這半天，老豬的腿都要斷了！”說着還誇張地揉了揉膝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