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佑低低地說:“這邊拿不到第一,過河去桃山派,說不好能拿第一,也是能推薦上靈霄山的。”
蘇林一驚:“這不是叛出師......”
蘇佑趕緊捂住蘇林的嘴,說:“别嚷,這又不是什麼新鮮事兒,好多人這麼幹!”
蘇林這下真驚了,問:“怎麼回事?你細說說。”
蘇佑說:“我聽說,對面桃山派比咱們茅灣派更樸素,往年有不少桃山派底子跑過來,改換門庭,似乎來了之後是有那麼一點兒提升,不過,相比靈山大會選拔标準來說,聊勝于無。”
蘇佑說到這裡,把聲音壓得更低,說:“既然他們可以跑過來,那咱們也就可以跑過去,反正撩起褲腿就能淌過河,也沒人站崗,兩邊都知道也沒人管。”
蘇林聞言消化了一會兒,問:“靈山大會是什麼?”
兩人本來說着過河,蘇林突然問上山,蘇佑卡頓了一下,才說:“靈山大會就是靈霄山面向三山四海的招賢令,通過選拔就能拜入靈山派。不是靈霄山下屬山頭也能參加,散修也能參加,但難度比我們這個大,我們這個是内選。”
“怎麼選拔?”蘇林追問。
蘇佑撓頭說:“好像是有幾關吧,天資、法術什麼什麼的,不過老大,咱們練氣測試都通不過,那個就更不可能了。”
蘇林想想也覺得對。
蘇佑見她沒再提過河的事,也便不再提了。
兩人一前一後,沒精打采地各回各家,洗洗睡了。
第二天的練氣測試現場。
蘇佑扶着睡帽,打着哈欠,渾不在意地跟人打招呼,看樣子是起來遲了,腰帶都沒系好,留出條尾巴。
蘇林卻神情亢奮,一雙滾圓的眼睛滴溜溜亂轉。
他倆跟另外四支隊伍排在最中間隊伍。
七十六人、二十支隊伍被分成了四組,每組五支隊伍,四個組同時開始測試,能節省時間。
蘇林剛站好就看到了隔着一道隊伍的冷杉,他目視前方,一貫氣定神閑,胸有成竹。
蘇林悄悄藏到蘇佑身後,手指左右交叉,擺出一個難度很高的手勢,然後對準冷杉方向,口中念念有詞。
既然自己沒法突破,那就隻有寄希望于對手失誤。
蘇佑回頭看了一下,又朝蘇林對準的方向望了一眼,心平氣和地說:“老大,沒必要,真沒必要。”
他倆翹首看着,真沒料到,平時不吭不哈的同窗們,天資不怎麼厲害的同窗們,經過一年的辛苦,竟然都有了一定收獲,多少能把刀切進發根,厲害的已經能劈到半尺,比如冷杉。
蘇林和蘇佑都有些讪讪的,心下警醒,别看人家平時嘻嘻哈哈,原來都在悄悄用功!
輪到他倆。
此時測試已經到了尾聲,周圍不少人都圍過來看。
蘇佑從監考官手中接過小刀,猶豫了一下,又把刀遞給蘇林。
蘇林無奈,隻能接過刀,冷下來,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凝神聚氣----可惜氣依然是散的。
山間吹過一縷風,穿過竹林時,把竹葉撩得沙沙作響。
蘇林緩緩睜開眼,視線落在手中的刀鋒上,擡手扯下一根頭發,抛起,刀鋒一閃,然後收刀入鞘,把刀拍在桌上。
衆人斂聲擯氣地看着,都想看看這匹黑馬、這位經師尊點播過的蘇林,能劈開多少。
風漸漸散去,蘇林的頭發緩緩飄落,落在桌面的白布上----一根,緊接着,又一根。
是完全分散落下來的,衆人争相去看,聽監考師兄高聲唱道:“0分~”
兩段頭發是被攔腰切開的,并非從中間劈開。
蘇林沒有再試第二遍,轉過身,斷然離場。
說實話,這一刻,她是有些難受的。
一個修煉了那麼多年終有小成的修行者,此時卻連聚氣都做不到,她真切地體會到“無能為力”四個字的分量,能壓得人手腳沉重,壓得人目光無神,能壓得人不敢怒、不敢言。
沉默的蘇林,讓周圍人都感受到她的壓迫,默默注視着她離開。
“老大......”蘇佑喊她,蘇林沒有停下。
蘇佑想去追,被人拉住:“到你了!”
蘇佑心中着急蘇林,忙把帽子一摘,露出一顆光溜溜的頭來,他拿起刀,貼着頭皮削下一丁丁毛發,然後揮刀一砍,頭發被劈成兩半。
負責監考的師兄急道:“不算不算,你這是作弊!”
蘇佑一拍桌子,問:“什麼叫作弊?你說,我有沒有劈開‘自’‘己’的頭發?你就說,有沒有劈開?是不是從中間劈成兩邊,你就說,有!沒!有!”
監考師兄被問得楞在當場。
圍觀衆人也驚呆了。
“真論起來,他的确是劈開了自己的頭發,還全劈開了,可以給滿分。”一個人說。
聽見這話,觀衆轟然一聲炸開了,不少人若有所思地摸上自己的頭發。
“這是投機取巧,給零分,堅決打擊這種歪風邪氣!”另一個人說。
“零分也不至于,他好歹還是刀切進頭發絲兒了,按照長度給分得了。”還有人提議。
“哈哈,這小子倒是會鑽空子,幸虧他考得遲,要是頭一個考,還得了分,茅灣派轉眼變茅灣廟,宣揚出去,靈霄山都可能從道門變成佛門。”更有人笑起來。
衆人争論不下。
最年長的一個監考出主意:“這事說起來不好斷,不然把問題上交吧,咱們不好評判,還有長老們,他們見多識廣、經驗豐富,看他們怎麼斷。”
幾個監考的師兄一合計,采納了提議,把蘇佑的那根斷毛用白布包好,呈送給長老定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