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親傳弟子受審,他自然要來的。
莫懷仁不急不忙走到自己座次上,坐下端起茶,見場上人都隻顧看着他,說:“抱歉,來遲了。你們繼續。”
蘇林看見莫懷仁,心頭一熱,心想:他好歹還有點人性,知道來撈我一把。
于是,她對着莫懷仁喊:“師尊,救我,他們要把所有的罪名都安在我頭上,說我燒了長門的賬房,燒了白馬湖的庫房,還燒了,燒了什麼呀?反正就是他們的庫房、賬房、草料房什麼的,全被我燒了。他們欺負人!”
場面略有些冷場,在座師長自知不太地道,紛紛低頭去喝茶。
莫懷仁沒理蘇林,反而問糾察司胡安全:“怎麼個判法”。
胡安全趕緊放下茶杯,恭恭敬敬的對答道:“蘇林,此次啊,造成的火災一共蔓延了七處,燒毀的物資、損失巨大,所以呀,是要重罰的;但念在她是初犯,認罪态度良好,而且有補救措施。所以呢,也有減輕。最後判下來,嗯,禁閉一個月,罰半年俸祿,然後杖三十。”
蘇林支棱着耳朵認真聽着,胡安生說一條,她就悶聲點評一條,關禁閉無所謂,俸祿她已經不需要了,反正以前也沒有,杖三十應該能頂住。
沒想到這麼大的的罪過,隻判了這麼一點,她驚訝之餘,覺得自己方才的反應有點兒大驚小怪了。
蘇林稍稍安下心來,也不急也不争了。
她都開始反省自己真是太沖動、情緒太不穩定了、形象太不好看了。
“您看,怎麼樣?”胡安生問莫懷仁。
莫懷仁端杯道:“諸位的意見呢?”
衆人默契地看向長門代表。
長門老頭子說:“呵呵,不知你的意見是?”
蘇林看衆人這麼給莫懷仁面子,心下更有底了,希望莫懷仁猜到她現在最不愛一個人關着,禁閉時間短些,最好不關。
“禁閉這條不合适。”莫懷仁說。
漂亮!
蘇林默默期望:一個月太長了,三天差不多了。
隻見莫懷仁舉起三根手指,說:“三個月。”
蘇林瞳孔地震,不敢置信地看向自家師尊。
那長門老頭想了想,咬牙說:“兩個月。”
蘇林都懵了,不是,你那麼艱難做什麼?關禁閉是我啊?
還有,你們是不是對自己的身份有什麼誤解,這讨價還價雙方不大對頭啊!
莫懷仁也蹙了蹙眉,勉為其難地說:“可以。”
蘇林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有這麼撈人、有這麼還價的嗎?
莫懷仁又對陸紹說:“俸祿罰一年。”
陸紹毫無心裡負擔地笑道:“可以。”
蘇林張開的嘴沒有閉上。
莫懷仁再對白馬湖代表說:“杖三百?”
陸紹嘴裡一口茶都噴出來了。
旁邊胡安生提醒的道:“三百就快打死了。”
莫懷仁瞥了蘇林一眼,說:“她皮厚。”
蘇林已經不想掙紮了,死豬不怕開水燙了,淡漠地表情面對這殘酷的世界。
白馬湖代表忙道:“不至于,不至于,最多六十,不能再多了。”
莫懷仁說:“你那草料房可是百年前的老庫房了,藏了多少奇珍異寶,還有這麼多靈獸寶馬,一把火都燒沒了,什麼都沒留下,那寶馬連個留種都沒有了,這麼大是損失,怎麼能不重罰呢?”
白馬湖代表聞言暗暗擦汗。
莫懷仁還要說話,白馬湖代表忙擡手制止,說:“五十五,不能再多了。你那麼大個十裡坡,還在乎這五闆子?”
莫懷仁說:“是啊,你那麼大個白馬湖,還在乎這五闆子?”
白馬湖代表被怼得張口結舌。
最終,在衆人勸說下,蘇林的杖數從三十談成了五十。
她已經看出來了,他們哪裡是來追究責任,莫懷仁哪裡是來撈人,分明是在談判。
那一盞小油燈能燒了十裡坡已經算是意外,怎麼可能燒了整個靈霄山?還那麼巧全燒的賬房、庫房?
這把火他們不知期盼了多久,燒了滿山的爛賬。
而她,很不巧地成為了這場利益場上的籌碼。
蘇林很惆怅,也有點兒好奇,不知道莫懷仁拿她換了什麼,自己的犧牲值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