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回“嗯”了一聲,繼續道:“何許跟我提分手正好讓他聽見了,這小子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上來就跟我表白——”
“什麼?我沒聽明白。”費一帆着急打斷,“你不說他小孩嗎,才上大二的話,這會還沒20歲吧。”
孟回:“是啊,我也納悶,到現在我都不知道這小子是不是在玩我。不過他行事作風還挺靠譜的,挺會照顧人,就是太小了,我大概是跟他有代溝,搞不懂他到底想幹嘛。”
費一帆:“确實太小了,這個不行,你别跟他牽扯了,雖說你想找個新歡,但也不能病急亂投醫啊,搞不好出了問題人家長還要找你呢。”
孟回雖然贊同他說的,但還是忍不住要小小反駁一下:“你把我說得跟老牛吃嫩草一樣,我也沒幹别的啊,是他老纏着我不放。”
費一帆急忙解釋:“不是說你的問題,是——哎,反正這種正上學的毛頭小子不可信,想一出是一出的,你想想咱們還沒畢業的時候,大二......說起來你倆不就是大二在一起的?”
剛說完發現自己又說錯話了,費一帆馬上閉了嘴。
孟回倒沒那麼敏感。隻是不自覺地思緒飄飛,他沒回應費一帆這一通分析,忽然跟他來了句:“那小子長得很好。”
費一帆:“啊?”
孟回笑了笑:“嗯。他長得特别好。”
費一帆知道孟回是個顔狗,當初他死乞白賴倒追何許,一是因為何許對他好,二一個就是相中了何許的臉,對孟回好的人可不止何許一個,但孟回偏偏就是一門心思認定了姓何的呢。
所以費一帆很相信孟回這話的含金量,他說好,那大概就是真的好。
他有點越來越跟不上孟回的思維了,也摸不清他到底是怎麼想的。
孟回又說:“我們不是一路人。”
費一帆一開始提的就是這個觀點,但他還是有些好奇:“怎麼說?”
孟回:“他家裡應該挺有錢的,住在濱江壹号,那天還見他開了輛跑車......一看就跟咱們普通小老百姓不是一個階層。”
費一帆:“哇塞,确實......不過你還去他家了?”
孟回:“......沒有,反正很麻煩。”
真是太麻煩了,孟回心想,李暮雲要是個徒有其表的窮學生,沒準他還能心安理得地陪他玩,但是......
他這人挺别扭的,心底始終信奉一種微妙的的平等,他跟所有人相處都很有邊界感,各取所需,誰也不占誰的便宜。其實仔細想想,跟何許在一起也是,何許在生活上極盡照顧他,那麼他就加倍努力在事業上強求自己,他并不是個身世可憐的小廢物,他可以為兩人的将來做很多實事。
費一帆并沒有見過李暮雲其人,所以還不是很能對孟回感同身受。
二人吃完後,費一帆把他送回了家,臨走前不忘叮囑他:“玩可以,但要注意安全,不要去招惹一些亂七八糟的人!”
孟回:“知道了費老師!”
費一帆來去匆匆,家裡又隻剩了自己,孟回一個人十分無聊,提不起興趣幹任何事。他甚至有點懷念工作的時光了,這麼一想覺得自己真是賤,記吃不記打,工作的時候怨天怨地,恨不得跟世界同歸于盡,不工作了又開始懷念。剛從雲浦受了一肚子窩囊氣回來,這麼快就忘啦?
不過還真是想什麼來什麼,俞老師忽然給他發了消息:「小孟,忙嗎?」
孟回秒回:「不忙,怎麼了呢,俞老師?」
俞琦:「是這樣,我這邊可能要接個項目,但目前還不确定,先保密,如果定下來的話,最早也要到半年後,想問問你今年的安排。」
孟回:「俞老師的戲當然是我第一選擇,您到時候有消息了提前跟我說一聲就好。」
俞琦換成語音:“哎,好,我這也沒準,就想着先跟你提一嘴。以前好些人都不太能用了,我一時半會也承諾不了什麼,反正現在跟你們都提一句,到時候時間合适你們就過來幫我的忙。”
孟回也發語音:“嗯嗯,理解,俞老師,您那邊随時跟我聯系就好,之前跟您學了不少東西,我一直都盼着跟您再次合作呢。”
俞琦聽孟回這麼一說,也是深有感觸,語氣不由自主變得感性:“小孟是個好孩子,我本心裡很願意多帶帶你,可惜後來資源不好......”
孟回善解人意道:“俞老師能記着我我就很感激了,希望俞老師後邊多接大戲,順順利利的。”
俞琦慈愛地:“哈哈,好,那就借小孟吉言——其實也不怕跟你說,這次還是熊導找的我,一個院線電影,不過他應該還在接觸别的美術,聽那意思投資挺大的,他很重視,我能接到最好,接不到也不勉強,反正順其自然吧......這上了年紀,很多時候是你想幹都有點力不從心了。”
孟回:“您說的是,那我就等俞老師好消息了~”
這個消息讓孟回小小地振奮了一下,也找回來一點生活的實感。聯想起之前看到的那條熊導準備複出的詞條,他越發好奇起來。
網上并沒有太多有用的信息,關于男主人選更是不可信,俞老師那裡肯定有劇本,但他很有分寸,也沒多打聽。
暫且把這事擱置,接下來他安穩平和地過了一個多周,期間李暮雲數次打電話,或霸道或商量,對他表示關心,都被孟回怒斥駁回,至于自己究竟用了些什麼刻薄語句,事後回想,他已經完全記不起來了。
好在李暮雲并沒有他想象中的纏人,可能也因為開學了找到事做了,真就按着性子沒再打擾他,給足了他時間靜養。
又過了兩周,他感覺自己好得差不多了。行事起居可以脫離拐杖,與此同時,身上的疤痕也逐步淡化,幾乎看不出痕迹,孟回現在看上去又是全須全尾的一個好人。
健康失而複得,他無比珍惜,因為躺了太久,他感覺四肢有些退化,又做了幾天思想工作,他趁着這天天氣不錯,終于決定出門,開啟新生活。
頭發又長長了,他打算先去理個發,去之前,他忽然靈光一閃,新年新氣象,他要不要換個造型呢。既然決定過一種放縱的人生,那首先就從外表開始。
悠閑地逛着去了星火廣場,腳還是有點不得勁,他疑心是心理作用,于是故意不去想,在心裡反複暗示自己是健康的完好的。到了地方,發現人很多,驚覺這會早已開學了,現在商場裡大街上滿是學生。
看着一張張年輕洋溢的面孔,孟回的心情也變好了。
進了家花裡胡哨的理發店,馬上迎上來一位熱情的托尼老師,沖着他當頭就是一頓吹捧,在托尼老師嘴裡,孟回本人簡直堪稱仙人之姿,比愛豆還要愛豆。
孟回被誇得心情大好,無端又多了許多膽量。與總監一番商議,度過了漫長的一個下午,最終他頂着一頭黃毛出了門。
起先他還有些不太習慣,總感覺旁人在看自己,逛了一會又覺得沒什麼大不了,人生哪有那麼多觀衆,還是别太把自己當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