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瑄又驚訝了。
倒不是說她覺得同性戀怎麼樣,隻是沒想到孟回這麼帥居然也是,但是轉念一想又覺得分外合理。看了那麼多小說漫畫,竟也能遇上如此符合幻想的真人呢,王瑄的心情一下子變得特别美妙,不自覺就開始傻樂。
随後她馬上收了癡笑,自己在這對他一通亂想,會不會有些不尊重人呀。
抱歉地看了下孟回的後腦勺,王瑄忍不住又要感歎,此金色的後腦勺真是好完美好端正,這位美術老師真是好漂亮。
到酒店時快十一點了,美術統籌修楠來大堂接的他,幫他安頓好,今天就算這麼過去了。
俞老師人還在東北,要一周後才能返回雲浦,這期間大部隊沒有來齊,故而還沒開出辦公室,到了的成員先在自己房間辦公。
現如今美術組成員配置如下:
執行美術張慶林,副美術謝淩霄,這兩人跟俞老師一同去了東北,孟回雖然是畫氣氛圖的,這部戲給他挂的職位也是副美術,除此之外還有另兩位副美術:姜文昊和龍躍文。再就是戲用美術闫铎,平面美術劉松枝。據說還有助理,不知道什麼時候進組。
這些人裡,張慶林和謝淩霄歲數大些,跟了俞琦老師好多年,闫铎是宋導那個戲的同事,孟回認識他們,對他們的印象都還行,是靠譜正常的人,雖不至于德行多好——畢竟劇組幹久了什麼好人都會變油膩——但至少不壞。其餘幾人有的見了有的還沒見,見了的看上去也正常。
說實話,時隔快兩年回到雲浦,孟回還是有些不太适應,心中隐隐有點陰影,他是真不想再像《蓮山》那部戲一樣遇到那麼些紮堆的難纏同事了,倒不是說懼怕矛盾,就是純粹受不住惡心,他本人胸無大志,但求舒坦工作、輕松掙錢,太複雜的人情會讓他消耗過多能量,劃不來。
及至一周之後,俞琦跟執行美術還有其他部門的主創們都回了雲浦,提前一天整理出來一間大辦公室,這個攤子才算是正式鋪開。
俞老師還跟印象中一樣,清淡溫暖地笑着,包容、整肅,兼具正氣與柔情。孟回乍看到她,莫名地鼻頭一酸。
五六年沒見了。
他真想沖上去擁抱一下俞老師。但現下這個情況一定會顯得格格不入,大家都不是矯情的人,他也不是小孩子了。
他抿了抿嘴唇,十分得體地對俞老師打招呼:“俞老師,好久不見。”
俞琦對孟回倒沒想那麼多,她一直把孟回當個乖孩子,多年不見也不生分,見孟回第一眼,她還開了個玩笑:“孟孟這個造型不錯,真漂亮。”
孟回咧嘴一笑,單隻是笑。
俞老師:“真是好久不見了,那會你才剛畢業吧,完全就是個孩子樣,羞羞澀澀的,現在看上去成熟穩重多了,不過樣貌沒變。”
人員齊了,晚上俞老師請大家吃飯。飯桌上互相認識了一番,有限度地談論了工作。俞老師并不掃興,也不愛喋喋不休地發表說教,氛圍十分和諧。這讓孟回很舒适,從來到雲浦到現在,一切都令他很舒服,他想,大概自己工作上的黴運快要走完了。
吃完飯後,大家各自散去,因為多多少少都喝了點酒,俞老師将大家遣散,幾人要麼約着逛街,要麼準備早早回去休息。孟回現在并無玩樂的欲望,更想回去早早躺下,因此也跟要回的湊了一輛車。
九月的雲浦,暑熱未消,這夜難得起了微風。幾人站在街邊等車,孟回下意識掏出一根煙點上,随即又覺得不太合适,默默掐了煙。
俞琦站得離他不遠,注意到他的動作:“怎麼開始抽煙了?”
孟回笑笑:“是啊,不知道怎地就又開始了。”
俞琦走到他身旁,拍了拍他肩膀:“沒事兒,工作壓力大麼,大家都抽,抽點沒啥,但你年紀輕輕的還是得克制,對身體不好。”
孟回知道俞老師不是客套。他聽到俞老師的語氣,心中又是一熱。多久沒有長輩用這種語氣跟他說過話了,真的就像家人一樣,雖然他們是雇傭關系,但孟回真的切身體會到了一種家人的感覺。
他吸了吸鼻子,乖巧應答:“嗯。”
兩人沒有過多寒暄,站了一會兒,車來了。
俞琦今年55歲,其實滿可以退休,事實上前兩年她沒接大活,已經等同于半退休,但是最後那兩部戲結局實在是算不得好,如果她就此結束,雖說後邊還是可以挂名參與項目,但她總覺得不太甘心,熊雨林這次還是選了她,那麼她也将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好好做,這可能是她最後一部親自指導的戲了,無論如何要就交出一份滿意的答卷。
對于孟回,她心中一直有些心疼,其一是因為孟回确實是個心地純粹的孩子,雖然話不多,但是很靠譜,審美技術俱都在線,理解能力也很強,能吃苦,牢騷也少,很合俞琦的眼緣,有些美術老大喜歡那種八面玲珑能說會道的,不過俞琦本心裡還是喜歡這種能幹實事的,話少點沒啥。
其二則是因為一個更加私人的原因,她知道孟回一直是一個人的,這孩子很早就沒了爸爸媽媽,雖然他二十多歲是個成年人,也很有能力養活自己,但是孩子再大,沒有真正的家人總歸可憐。她自己在8年前失去了唯一的女兒,那是何種的肝腸寸斷,她作為母親,好不容易才接受這個事實,出于同病相憐,她也因此更能理解、心疼孟回。
她想着,工作上雖說需得公平公正,但是生活上能多關懷這孩子一點也是好的。
這麼一打算,她滿臉慈愛地看了一眼孟回,孟回此時正關注着車牌号,沒有注意到俞老師的目光,他金色的中發在微風中微微飄起,側臉白皙,俞琦看着他,覺得這孩子真是漂亮脆弱,這點倒是跟自己那個愛美的女兒差不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