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你這種貨色,實在是不多見,說實話我并不虧。”
他故意說得很慢,吐納空氣,柔柔撲在對方臉頰,這一舉動向來百試不厭,他很擅長将二人拉入暧昧的距離,将對方置于被動的位置,以此來獲取主動權。
隻要他願意,大部分情況下都能夠拿對方當狗一樣玩,李暮雲這小子對自己這麼癡呆,理應也該如此。
李暮雲先是沉默,随後略帶探究地看了孟回一眼,似乎是在思考這話的深層含義。
孟回則是耐心等他思考。
李暮雲做出了跟一年前不一樣的選擇。
他毫無征兆起身,常年健身的高大軀體朝着孟回壓過去。
那一瞬間,孟回看到對方的臉驟然放大,随後又是漫長的、暗無天日的吻。李暮雲第一次毫無保留地,甚至帶點懲治意味去親吻他的愛人,他刻意抹除了溫柔,似乎是為了貼合孟回自己的要求,也可能是報複。
雙方都不再糾結,放任自己沉淪。
這一次,孟回終于确定了,李暮雲是真實存在的,不是夢,也不是幻想,他切實觸碰到對方的體膚,他感受到對方滾燙的呼吸,他被那一雙寬闊有力的臂膀懷抱住,年輕的欲望幾乎碾碎他的骨肉,他越痛,這欲望則越真實。
事後,他平攤在床上,任憑對方體貼地整理自己,将腦子放空,無意識遐想,他很不合時宜地回憶起了這小子的自白“我的身體很行”。
嗯,确實很行。
“我說,”孟回躺夠了,坐起身來,“窗戶打開。”
李暮雲光|着身子,麻溜下床去開窗。
孟回剛坐起來,某個不可言說的部位随即傳來一陣劇痛,他隻好盤起一條腿,側了側身子,将腳後跟塞到半個屁股底下作為支撐——這才勉強沒那麼折磨。
他極力保持穩重,但此時他的姿态屬實算不上優雅。
李暮雲身上一層薄汗,臉色卻正常無比,孟回看了看他,目光總忍不住要聚焦在那尺碼過分的作案工具上。
張了張嘴,有心想說點什麼,最後啥也憋不出來,指揮李暮雲去自己衣服兜裡掏出來一盒煙,抽出一根點了上,吞雲吐霧間,那陣難以言說的微妙感情才稍稍褪去。
窗外在下雪。
冷風順着窗口湧入,酒店位于半山腰,體感上風速更大,他剛抽了幾口就被風吹得直打哆嗦,但他強撐着想要抽完一根——
李暮雲默不作聲來到床邊,掫了被子就往他身上裹,還很貼心地給他餘出一條胳膊。孟回閉着眼,專心緻志地吐煙霧,并不理會對方的殷勤侍奉。
他隻管殷勤他的,反正他們兩個的關系并沒有任何改變,就像李暮雲自己說的,這次隻不過“使用”了他一次而已,就跟尋常使用的情趨用品沒什麼區别。
李暮雲既說了讓自己把他當物件,那自然也不能要求自己對一個物件多溫柔。
耐心等孟回抽完一支煙,煙霧稍稍散去,李暮雲這才去關了窗。
他跨步上床,坐在孟回背後,隔着被子将他環抱住,兩條颀長的大腿纏在孟回身前,他就這麼緊緊抱着孟回,把腦袋放在他的脖頸,與他淺金色的柔順長發相貼,鼻尖傳來陣陣暖烘烘的、若有似無的香氣——他覺得很滿足,甚至可以稱得上幸福。
起先,孟回老老實實讓他抱着,心裡想的是如何将對方棄之不用,李暮雲則懷揣着幸福的設想,二人就這麼沉默地隔着被子相貼,心中所思卻完全背道而馳。
孟回感到尾椎骨那裡又傳來了一陣堅硬的觸感,這觸感迅速擴大——他此時屁股正疼着,因此對這觸覺産生了極端的憎惡。
他曉得這小子今天大概是第一次,也做好準備寬容他的莽撞,可他竟敢這麼放肆。
惡狠狠扭過頭去,孟回怒道:“精力這麼旺盛?實在不行你下去跑兩圈去!”
李暮雲離他很近,驟然對上孟回怒氣沖沖的臉色,聽他張嘴叭叭的,此時卻沒有心思去管他說的是什麼,他下意識就去啄那兩片紅紅的嘴唇,孟回眼疾手快閃了開,李暮雲暈頭上腦的,連忙着急地把他圈住,不讓他亂動,眼睛仍然緊緊盯着他的嘴唇。
孟回見他又變成了這種癡呆樣子,心中火氣更盛。大力扭了幾下,掙開對方,随後姿勢奇特地向浴室走去。
李暮雲緊随其後,跟他進了浴室,打定主意做個合格的小厮,将孟回伺候妥帖。
孟回陰沉着一張臉往浴缸裡放水,放了一會,李暮雲按了暫停,往水裡倒了許多沐浴液,随後拿起一條浴巾仔仔細細擦了好幾遍,又沖了好幾遍,這才放心地繼續蓄水——他自己平日裡不用酒店的浴缸的,第一次使用,怕不幹淨。
放水的過程中,他時不時伸手試探水溫。孟回表情複雜,看他一頓操作,心中總覺得這人太過割裂。
李暮雲長了一張貴族式樣的讓人不爽的好臉,行為卻像個盡職盡責的保姆,孟回見識太少,還從沒接觸過這一款。
孟回心想:這小子是在作秀嗎?
及至放滿了水,孟回猶猶豫豫地進去,因為有浮力,孟回雙手撐着邊沿,很輕松就能半浮起來,屁股懸空,不至于受苦。李暮雲則繼續為他洗刷,一門心思要将他當成一個嬰孩一樣伺候。
孟回對此頗為習慣,他很習慣被人伺候,他處處懶惰,工作已經耗盡了他的腦細胞,體力上則是一丁點都不願付出。仔細想想,他在幹正事的時候也是很無趣的,能不動則不動,全憑對方擺弄,他隻管全心全意扮作一具美麗的屍|體。
這樣懶惰的自己,卻總能遇上勤快的另一方,怎麼不算是懶人有懶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