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府。
蘇清檀還未歇息,見兩人去了鶴也房間,端着兩碗湯圓送過去,囑咐他們一定要吃了。
鶴也看着還冒着熱氣的湯圓,問道:“父親,是否還有别的東西要給我看?”
鶴翊點了下頭,拿出一張紙鋪在桌子上。
紙張很新,上面的墨迹甚至沒有完全幹透,散發出一股夾雜着血腥氣的墨香。
“仙人醉的人你救不了……”鶴也念着紙上的字,眉頭漸漸擰在一起,“父親,此人八面玲珑,洞若觀火,他既敢留信示威,怕是早已撤退到了安全的地方。”
“是啊,沒想到風鳴竟然藏着一頭心思缜密的猛虎,這些棄子輕易就被舍棄,可見他已将計劃之事悉數完成。”鶴翊的聲音夾雜着濃重的苦悶。
鶴也想了想,緩緩啟齒道:“黃金玉石隻是障眼法,真正值得他耗費心思的是那些可以提升妖力的紅果子。不過我們在下面發現,種植的紅果子都被清除,或許可以從那些傩人身上搜一些研究研究。”
“若隻是提供妖力,背後之人又想從中得到什麼好處呢?”鶴翊思考着。
鶴也将紙丢到了地上,紙張霍然燃起一團火焰,燒得一幹二淨。
湯圓的香味飄進鼻子裡,鶴也當真是有些餓了,旋即腦中靈光一閃:“這紅果子,未必都是給妖吃的。”
鶴翊似也想通,眉頭舒展開來:“誘人服下,以至成瘾,便可掌控。”
鶴也點了下頭,補充道:“也不一定是誘食,仙人醉一樓是酒肆,紅果子可入酒佐菜,甚至點燃的熏香裡都有可能加入了磨好的紅果子粉。”
停頓了一下,鶴也又說:“而且,這樣的地方不止有一處,若是整個太初的亂葬崗下面都是仙人醉,那他可控制的人與妖,數量不可估量。”
鶴翊對鶴也的分析表示贊許:“沒錯,此事不可耽擱,必須盡快查清,還有那個紅果子,究竟從何而來又為何能提升妖力,也務必要審問清楚。鶴也,六扇門那邊我會去溝通,你去一趟雙鏡觀,讓鏡空憐他們盡最大努力查一下各地權貴最近的行蹤,然後在地圖上标出來,給其他宗門送過去。”
“是,父親。”
鶴也沉默半晌,斟字逐句道:“父親,玉華那邊,我想親自去看看。”
鶴翊輕歎了口氣:“這麼多年了,你還在找他。”
鶴也眼中流過一絲惆怅:“這麼多年,不也還是杳無音信嗎?”
鶴翊幾度欲開口,終化為一句長長的歎息。
“鶴也,當年你不顧雲銜妖化的後果幫他逃過一劫,已經算是仁至義盡。隻是,當年搜查的力度有多大,你不是不知道,隻要他運轉一點靈力,就不可能逃過除妖師的追捕。五年了,他沒有被抓到,大概率是已經……”
“父親,當年的事,您确定查清楚了嗎?”鶴也打斷鶴翊,墨綠色的眸子閃着倔強的光。
鶴翊的手攥成了拳頭,當年的種種浮現在了他的眼前。
五年來,他每天都被噩夢纏身,老天仿佛就以這種方式懲罰着他,時刻提醒他當年之事操之過急,背後必有隐情。
“不管是出于什麼原因,在當時那種情況下,啟動鎮妖大陣毋庸置疑。我承認這件事缺乏商榷,可我們作為宗門之人,不可置天下百姓的性命而不顧。”
鶴也閉上眼睛,像是回答鶴翊,又像是自言自語:“這樣的話,兒子已經聽了許多遍,可我未見他的屍骨,絕不信他已身亡。”
良久,鶴翊端起湯圓,吃了一個,是芝麻餡的,略微有些甜,鶴也很喜歡吃。
鶴翊道:“吃吧,一會兒涼了。”
鶴也沒說話,一口一個吃得很快,甚至連湯都喝光了。
鶴翊看着鶴也,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他的兒子好像變了,可具體是從什麼時候變的,他也說不上來。
他知道鶴也怨他,可終究是沒辦法,做與不做,變與不變,都是既定之事,隻是同蝴蝶效應一樣,前因後果千絲萬縷,往往牽一發而動全身,他隻希望鶴也不要因此陷入兩難境地才好。
湯圓進肚,胃裡就暖暖的,不過餡料偏甜,吃多了嗓子裡還是有些發粘,喝湯不怎麼管用,鶴也便倒了水,給鶴翊也倒了一杯。
情緒平複了些,鶴也又想起了一些重要的事。
“父親,軒轅家的思遠叔是不是比您還要年長兩歲?”
“是,看來他也在仙人醉裡了?”鶴翊拿起杯子的手又松開,他知道鶴也不會無緣無故問這個問題。
“嗯,我與思遠叔最近一次見面應該是七年前了,但是很奇怪,單從相貌上來看,完全看不出他衰老的變化,甚至……可以說比之前還要年輕,完全就像是三十多歲的人。”
鶴翊目光一緊:“莫非這紅果子有返老還童之效?”
鶴也接着話道:“不敢肯定,但未嘗不是一種可能。”
“荒謬。”鶴翊雖然嘴上這麼說,可俨然是坐不住了,“我現在就去六扇門盤問。”
“父親,我同您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