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瑤雙手合十，對着客人的背影鞠了一躬，真心乞求病人早日康複，無病無災。

“墨殃，這麼快就回來啦？”

“還沒去送呢。”墨殃有些尴尬地晃了晃手裡的藥，向旁邊挪了一步，擋住了乞丐那條“斷腿”。

裴瑤微微歪頭，笑道：“是老人家呀，您又來了，我去給您拿饅頭。”

“是啊，我剛剛還同他唠了會兒嗑。”墨殃跟着走了進去。

“今天做的菜多，給老人家也多拿一些。”

裴瑤拿出那個洗好的乞丐的碗，滿滿當當盛了熱菜，又放了兩個白花花的大饅頭在上面，倒好蛋花湯，端到了飯盒中。

“我來。”墨殃提起飯盒，溫柔地笑了一下。

“嗯，和老人家說，吃完了放在門口就好。”

看着裴瑤天真的笑容，墨殃實在不忍心将真相告知于她，笑着回了句：“好。”

他雖然心存怒氣，但不願裴瑤的心意有損，所以還算是和顔悅色地把飯盒交到了乞丐的手中。

“飯盒裡有湯，别撒了。”

乞丐聞言一愣，迅速點頭，一瘸一拐地消失在了人群中。

墨殃回頭看了一眼正仔細核對賬目的裴瑤，寵溺一笑，出發送藥去了。

走到半路，墨殃遇到了一個熟悉的人。

“鶴大人？我還以為你們已經回風鳴了。”

鶴也微微一笑，道：“雲銜想多住幾日，我也好在這邊找找線索。”

“去雲家找線索？”墨殃皺起了眉毛，“我覺得希望不大，當年那個殺陣摧毀力度太大，天上地下，驅邪散濁，不可能留下一丁點痕迹。”

“我也是這樣想的，隻是……不去尋一尋，心裡總不踏實。”

“我懂，認定一個人呢，就總想為她多做點事，不管是大事小事，有用沒用，也都想去做做，反正不想閑下來。”墨殃笑了笑，又忽然嚴肅起來，“那個……鶴大人，我不是在批判你們當年屠殺雲家的做法，我知道這與你無關……”

鶴也淡淡一笑，搖了搖頭：“我知道。”

“不過鶴大人，您真覺得此間異事與當年有關系？”

“嗯，對方是沖着雲氏來的，雲銜還在，雲家就沒滅，我要幫他。”鶴也堅定道。

“如果真是這樣，那倒也未必僅針對雲家。”墨殃的語氣擔憂，“鶴大人，你和雲銜都要小心，不論是你們兩人誰出現意外，對幕後之人都是百利而無一害呀。”

鶴也神色一驚，旋即回複道：“我知道了。”

墨殃察覺鶴也找他有事，便道：“鶴大人，您稍等片刻，我先去送個藥。”

“好。”

半個多時辰過去，墨殃終于出來了。

“不好意思，鶴大人，老爺子健談，我實在不好意思說離開。”

“無妨，那……你是怎麼出來的？”

墨殃擦了擦手上的灰，笑道：“老爺子困了，服了藥便睡下了。鶴大人，您來找我，絕不隻是想跟我閑話家常吧？”

鶴也淡淡一笑，略有為難地說道：“墨殃，我想了解一下，雲銜當年的事情。”

墨殃的表情瞬間僵住，撓着臉頰道：“這個……雲銜他交代過我不能和别人說的……”

“裴瑤與她父親的腿，我能找人治好。”鶴也抛出條件。

“鶴大人，您别為難我，怎麼說我跟雲銜也是同甘共苦過來的兄弟，我墨殃雖不敢說一言九鼎，但守信重諾這一點，我還是能做到的。”墨殃一臉正氣，義正言辭地拒絕了。

“裴瑤購置藥草的價錢，憑我的面子，能給到七折。”

“這不是錢不錢的問題，鶴大人，你就算……”

“鶴家的藥材供給，優先安排給百草堂，且不限量、不限時，有多少送多少，時間她定，人我安排。”鶴也笑得很誠懇，看上去還有一百種籌碼可以加價。

墨殃一咬牙，一跺腳，怒道：“鶴大人，這真不是錢的問題，我是看在你能為兄弟做到這個份上，我感動！好！為了您這份義氣，這個壞人我當了！”

“如此，甚好。”鶴也笑着打開扇子，給墨殃扇起了風。

捋了一下思緒，墨殃開口道：“我是在雲家被屠兩個月後見到雲銜的，在一個水溝裡，他渾身是血，嘴裡被塞滿了污穢之物，人已經昏迷不醒了。說實話我真被吓了一跳，我以為他都死了，沒想到等我過去的時候，竟還有微弱的呼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