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跟蹤者沒守到,卻把雨先等到了。
這場雨來得很急,街上的人都被淋了個正着,他們匆忙躲避,尋找可以避雨的地方,令本來不算熱鬧的街道眨眼間沸騰起來。
雨簾如同瀑布般從天而降,讓人無法看清眼前的景象。
突然,一道閃電劃破天際,緊接着便是一串沉悶的雷聲,像是在擊鼓,催促着人們用更快的速度奔跑。
雲銜正欲從懷裡拿出長生,就被鶴也拉着從樹下跑了出去。
“先找個地方躲雨。”鶴也說得有些急,原本烏黑的頭發被雨水打濕,顯得有些笨重。
于是,他們兩個便和其他躲雨的人一般無二,焦急,狼狽,卻又多了一份獨特的快樂。
雲銜盯着鶴也的手,默默将長生放了回去,臉上的笑意愈來愈盛。
他喜歡下雨天,突如其來的喜歡,就跟這場大雨一樣,無約而至。
這樣也挺好,普普通通的。
嗯,這樣真好。
雲銜四處望了望,突然眼前一亮,立刻輕輕拉了拉手,道:“鶴也,那邊有座橋。”
“好,先去那裡。”
這座橋有些年頭,可在大雨之中,又呈現出一種别樣的新鮮感。
除了他們,橋下還有一名男子,不過看樣子是在睡覺,并沒有察覺到二人的到來。
“啊呀呀,還以為是塊兒風水寶地,怎麼還有個人呢?”雲銜不無煩悶地蹲在地上,皺着眉毛朝那人看了一眼。
“風水寶地也不是按人多人少了算,雲銜,剛剛的話有些不禮貌了。”鶴也嚴肅道。
“是是是,鶴老師,學生錯了。”雲銜立刻認錯,忽又眼睛一轉,湊到鶴也的面前,低聲道,“老師,要懲罰我嗎?”
鶴也輕輕瞪了他一眼,目光又瞥向角落裡的人,低聲道:“别鬧。”
雲銜捂着臉笑了一聲,故作不懂道:“老師,我說的可是訓斥那樣正兒八經的懲罰,您想什麼呢?”
鶴也瞪大了眼睛,耳尖肉眼可見的紅了起來,迅速将身子轉了過去。
雲銜哈哈大笑,絲毫沒有掩蓋自己的音量。
終于,角落裡的那個人被驚醒了。
“我說你們兩個能不能小點聲?睡覺都睡不安生……”男人粗着嗓子吼道,不過表情很快就凝滞了。
他剛剛明明聽到的是兩個男人的聲音,可現在卻是一男一女,而且這個女子,長得還是那樣的溫婉可人。
雲銜一副受到驚吓的樣子躲在鶴也身後,怯生生地看着那名男子。
鶴也僵得一動不動,和男人對視了幾息後,幹幹地笑了一下,柔聲道:“對不住,真是對不住,我家……我妹妹她嗓音就是有些粗犷,吵到您休息了,抱歉,實在抱歉。”
男人撓了撓頭,心裡想着“這家夥态度還挺誠懇”,氣也消去了大半。
他打量了一下兩人,發現“妹妹”正滿臉咒怨地看着“哥哥”,頓時明白了什麼。
“行了,公子,我大概知道了,反正我也睡不着了,你們兩個就……就随意吧。”
男子擺了擺手,轉身離開了。
鶴也啞口無言。
什麼?什麼啊?什麼知道了?他到底知道什麼了?
“真是誤會大了……”
鶴也搖了搖頭,剛吸進去的一口氣還未呼出,就被雲銜壁咚在了橋上。
雲銜的臉色看上去有些陰沉,不過不是生氣,因而沒有壓迫感,可還是将周圍的空氣都禁锢住了。
“雲……唔……”
鶴也的肩膀慢慢收緊,怔怔地看着雲銜,後者也一直看着他,冷靜又混亂。
唇瓣上傳來不屬于自己的清涼觸感,一張一合間,氣息卻滾燙得厲害,這氣息很快侵占了大腦,令接下來的每一個動作都不受控制,卻又出于本心。
雲銜将墊于鶴也頸後的手臂慢慢向自己拉近,同時一寸一寸,慢慢撬開了鶴也的牙關,繼而溫柔地和他的舌尖纏繞起來。
鶴也本能地向後躲閃,卻被雲銜的手臂箍得死死的,他隻覺得整個口腔都快被填滿,變成了近乎裸露的戰場。
鶴也的五指顫顫地向掌心抓緊,随着一次又一次濕滑的翻滾,在身後橋壁上松抓了一次又一次。
雲銜的手順着鶴也的腰窩一路向上,輕輕按壓着,每一個骨節都要摸清楚,如果他此時還算清醒的話,一定會細數着“現在是第幾塊”。
鶴也總是會發顫,興許是因為冷着,所以雲銜便往前挪了兩步,徹底把鶴也壓到了一個以他為隔絕的狹小空間。
外面的雨聲越來越大,就像是兩人的心跳狂亂交織,砸下去,又蹦起來。
雲銜微微低頭,手指在鶴也的耳後輕柔地摩挲。
他的喉結滾動了一下,發出了一些黏膩的聲音,眼中也多了幾分野蠻。
他緊繃着,壓制着,不願離開着。
鶴也側着臉,努力從雲銜的擠壓中撕出一小塊空隙,可這空隙很快便被雲銜填滿了,随之而來的是加重了些許力道的吮咬。
“嗯……”鶴也的眼神變得迷離起來,渾身都在發燙。
他的雙手抵在雲銜的腹部,無力的推動嘗試了一次又一次。
他真覺得自己就要站不住了,身子在發熱、發漲,所有的感官周圍都是雲銜灼熱的氣息。
他迫切地想要呼吸,又好像從來都不需要,明明是口幹舌燥的感覺,嘴角卻已經流下許多晶瑩的涎液。
他的意識漸漸變得模糊,或許是第一次,他竟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想要繼續還是停止。
但,有人替他做出了決定。
在最後一次輕柔的吻後,雲銜将鶴也攬到了自己懷裡。
雨聲漸小,聽力也變得清晰,連帶着呼吸後的顫音都聽得一清二楚。
鶴也将臉深埋在雲銜的胸前,兩隻手抓緊了雲銜兩邊的衣袖,好像這輩子都不要再擡起頭來了。
雲銜的嘴角按耐不住地笑。
他有些興奮。
他破戒了。
他居然就這麼親了鶴也。
當然,他有所謂的昏頭的理由。
“鶴也,這是你剛剛那個回答的懲罰。”
雲銜的餘光掃到了橋另一邊的船頭,随着水波蕩開,一位老翁撐着船劃了過來。
老翁原本還悠閑地唱着歌,直到目光落在了兩人身上,面色乍然紅潤起來。
随着小船慢慢漂近,老翁的那雙眼睛就跟長在了鶴也的眼睛上一樣,目不斜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