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夢的眼底藏匿着陰險與算計,她一臉狂熱地看着指尖的藍蝶,它的前足每動一下,鶴也便揮動着靈絕攻向雲銜,更令人絕望的是,藍蝶竟也可以調動靈絕的力量。
靈鶴高嗥,與鶴也形成兩面夾擊之勢,雲銜迫于防守,又優柔寡斷,不多時,身上已有多處挂彩。
“多年的摯友忘卻了你,再睜眼時卻隻能自相殘殺,雲銜,這就是忤逆我的下場,一打三,你絕無勝算。”
蝴蝶夢和九尾津津樂道地看着這出好戲,卻被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了。
“鶴也……”
雲銜雙目恸紅地站在那裡,額頭上因極力壓制而凸起的青筋異常明顯。
鶴也沒有一絲猶豫,自斷左臂,即便是及時用靈力止血,臉色還是因為劇痛慘白如紙。
他低低地喘了幾口氣,汗水止不住地流下,擡起頭,卻是溫柔似水的笑容與倔強。
“現在……還是一打三嗎?”
周圍的蝴蝶壓得越來越低,翅膀扇動起來,竟也帶動起陣陣強風,嘈雜的聲音将幾人與外界隔離開來,小溪中的水流似乎都靜止了。
雲銜的心裡仿佛有一萬隻螞蟻在爬,顧不得關注蝴蝶夢和九尾,也顧不得鶴也此時不認得他,使勁把他拉到自己懷裡,顫抖着聲音低吼了一句:“你做什麼?!”
鶴也的身子一抖,準确地來說是被吓了一跳,他的腦袋空空的,不知道怎麼回答這個問題,隻是當時那種情況,這是最好的辦法。
他承認他有些沖動,卻不知道這股沖動來源于什麼,是不想做任人擺布的傀儡,還是……不想要雲銜進退維谷?
“下回不要這樣沖動好不好?為什麼一定要傷害自己呢?總會有辦法的,總會有更好的辦法的,我又不是撐不住,你要相信我啊……”雲銜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帶着懇求、自責與心疼,他顫抖着手按在鶴也的肩頭,靈氣源源不斷地輸送過去。
鶴也低聲應了一句“嗯”,又擡起頭,看向雲銜的眼睛,心髒爆炸般跳動了一瞬。
這個眼神,這雙眸子,這是何等的忠誠與守護,沒有一毫一厘的要求與索取。
他猜測過,此人是否有過“若是他沒有失憶該多好”的想法,可這一刻,他竟感到羞恥。
他對兩人的關系求知若渴,可似乎回憶起來又沒有那麼重要,不知怎的,他内心深處湧動着一種很強烈的感覺——即便他永遠無法記起,也會再一次以同等的熱情回應那份忠誠與守護。
雲銜轉身面向蝴蝶夢,比起之前的冷淡,此時的他更多了幾分鬥志昂揚,速戰速決是一方面,更關鍵的是,要看看她能不能吐出點幕後之人的信息。
“是一起上,還是我一個對你們兩個?”雲銜随意地抖了一下胳膊上的血迹,皺起眉頭,頭頂的蝴蝶吵得他心煩,等一下開戰一定先肅清掉它們才行。
“不過是個喪家之犬,雲銜,過度狂妄可是要付出代價的。”蝴蝶夢的臉上現出譏諷的笑容。
“說得好。”
雲銜話音剛落,天空霎時墨雲翻滾,一道驚雷沒有任何征兆地落下,宛如盤古開天,将幾人中心的空地炸出一個深不見底的坑洞。
九尾吓的展開尾巴護體,蝴蝶夢雖然驚訝,可嘴上依舊不依不饒:“架勢不小,可下次要記得看準……”
“噼裡啪啦”……
紫色的雷電如波浪般由上至下推進,一層蓋過一層,光芒亮如白晝,方才還遮天蔽日的蝴蝶群,霎時間被連片的電網燒成了灰燼。
雲銜手持長生,直沖蝴蝶夢而去,九尾剛欲上去幫忙,就被一隻靈鶴攔了下來。
戰鬥一觸即發。
雲銜氣勢洶洶,手中術法變化靈活,一個個金色的大字在空中一閃而過,蝴蝶夢還未看清便覺壓力接踵而至。
兩人從入口打到溪流對面,又相互角逐打了回來,金色與藍色的光芒交織在一起,光影錯亂,速度快到隻能看到兩道虛影在空中碰撞。
雲銜甩出一張符箓,無數條藤蔓以驚人的速度破土而出,如旋風般纏繞在蝴蝶夢的周身,她揮動長笛橫掃而過,數道風刃接連飛出,砍斷藤蔓的同時,速度沒有絲毫削減,淩厲地攻向雲銜。
雲銜舉起長生向下一點,一座巨大的石牆擋在了他的面前,風刃撞在石牆上擊起巨大的風浪。
石灰彌漫,雲銜越至半空,五張符箓緊跟着射向蝴蝶夢,金符化作鍊條,四個方位層層封鎖,水浪在左,烈火在右,厚土纏腿,木劍鎖眉,幾乎是将蝴蝶夢置于必死之地。
适時,一聲悠揚的笛音飄出,蝴蝶夢閉着眼睛,進入了忘我的境界,藍蝶在她臉前緩緩扇動着翅膀,五張符箓在空中微微顫抖,所有攻向蝴蝶夢的力量全都凝滞了。
雲銜感受到了危險的氣味,屏息凝神,雙目緊緊盯着蝴蝶夢。
蓦地,蝴蝶夢張開雙眼,瞳孔中飄出了與藍蝶同樣的光芒,絲絲縷縷的藍霧不斷鑽進藍蝶的體内,五張符箓的顔色如同被吸幹了血的幹屍一樣灰暗無光,香灰般消散了,與之相反的是,藍蝶身上的色彩愈發妖豔,每一次翅膀的振動都波蕩出駭人的靈力。
雲銜瞳孔一縮,迅速拉至一個安全的距離。
這隻小小的藍蝶,竟将他放出的靈力全部吞噬,實在可怕。
“雲銜,我承認你有點本事,也的确令我吃驚,不過,僅限于此。接下來,我要讓你知道什麼叫作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