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待雲銜的身體恢複正常後,四人在地圖的指引下來到爻山腳下。
說是地圖,其實更像是一隻靈獸,瑾将靈力注入其中,幾人隻要一直跟着它走就可以。
不遠處,一個身披鬥篷的女人站在那裡,她身材高挑,着一襲緊緻合體的花青勁裝,腰間别着一排細小的暗器,面容清冷,冰藍色的嘴唇削薄而帶有一絲冷峭,渾身上下散發出一種生人勿進的氣息。
“在下冰女,奉樓主之命在此接應各位大人。”冰女單膝下跪行禮,聲音如擊玉般冰涼。
“不必多禮,爻山之行還要多多麻煩了。”
鶴也開口的同時,雲銜已經将冰女扶起。
“哇,姐姐,你穿得好漂亮哦,人長得也美。”桃今棠跑到冰女身邊,擡起那雙亮閃閃的眸子盯着她,“我叫桃今棠,叫我小棠就好,姐姐,我可以跟在你身邊嗎?”
冰女的臉上閃過一絲無所适從,她扭過頭,低聲應了一句:“嗯。”
“太好了!”桃今棠高興地蹦了兩蹦,沖霍遠擺擺手道,“霍遠霍遠,你就跟着雲銜哥哥他們吧,别亂跑哦。”
霍遠無奈地點着頭,和雲銜對視了一眼,兩人的表情如出一轍:她果然看到長得好看的就走不動道。
亘古冰峰,雲霧缭繞,連綿的雪山如天上垂下的白绫般鋪陳開來,晴空炫射,起伏疊嶂的山間泛出楚楚光暈,如夢似幻。
不知何時,天空飄起了雪花,明明沒走多久,雪下得也不大,可腳下已經感受到了松軟,前方霧蒙蒙的一片,更令人難以辨别方向。
鶴也有意觀察着冰女,對方的靈氣不俗,尤擅長隐匿,從方才到現在,她都沒有使用靈力,可若不是他們離得近,他絕感受不到冰女的位置,并且她的步伐輕盈,走過的路上竟沒留下一個腳印。
瑾的手下有不少卓越的斥候,可這個女人,同樣适合做刺客。
“鶴也,想什麼呢?”雲銜伸手将落到鶴也睫毛上的雪花刮掉。
鶴也眨了下眼,微微擡頭,看着雲銜那副心知肚明的表情,溫柔地笑了一下。
“她很強,對吧?”雲銜用手遮着嘴巴,小聲說道,旋即又将雙手背過後腦,似有不甘地抱怨起來,“唉,這天下厲害的人那麼多,随便拎出一個我都打不過,愁人喲。”
鶴也知道雲銜是在說卦辭的事情,笑道:“說實話,你的全部實力究竟如何,我心裡也沒有個大概。”
雲銜的嘴角慢慢彎起,看向鶴也的眼神有了深意:“是啊,若是連你也不知道,别人就更不知道了。”
鶴也臉色微紅,悄悄往霍遠那邊看去,後者早已默默低下了頭。
“風雪大了,各位大人請跟緊我。”冰女回頭提示道。
“好。”鶴也答道。
爻山之巅,雪峰高聳入雲,與别處雪山不同的是,這裡的風并不凜冽,即便是雪花撲打在臉上也沒有刺激感。
可正如冰女所說,風雪眨眼間大了起來,尤其是那風,好像是纏繞腳上的小鬼,令你寸步難行。
冰女面色自若,這樣的場景她見過千百萬次,自從樓主委任她前往爻山探尋天機閣的位置後,她就再也沒有下過雪山,她用了整整十八年的時間,終于摸清了天機閣雪山幻陣的門路。
一百零八種幻陣,變幻莫測,常常是上一步在第九幻陣,下一步就邁到了第九十九幻陣。不過每一個幻陣都有破陣的生路,冰女正是以身陷陣,一次又一次尋得生路,然後,活下來。
十八年來,她曾一天連破七種幻陣,也曾四個多月毫無進展,她不在乎白天黑夜,醒了就吃飯,飽了就進雪山,日複一日,年複一年,隻為今天。
擡起手,冰女抖了抖鍊戒,一道藍色的光圈将衆人護住,耳邊的風聲頃刻間變小了。
“哇~姐姐,你這個鍊戒好厲害,也是靈器嗎?”桃今棠知道冰女不願與人親近,所以即使再好奇,也隻是探頭看了看。
“嗯,是樓主給我的。”冰女微微點頭。
“樓主的好東西可真多,我聽霍遠說,他那個樓外樓呀,連地磚都是青釉瓷的,嘿嘿,若是樓外樓着火了,也不知他能不能把那些寶貝都帶出來?”
桃今棠是開玩笑的,可冰女卻嚴肅地回答道:“樓主不會。”
雖然冰女沒有看她,但桃今棠依舊感受到了蔓延過來的冷意,心裡一驚,忙閉了嘴。
見氣氛不對,雲銜繞到鶴也右側,邊指着斜前方的雪山邊問道:“小棠,你看那雪山的位置有什麼不對?”
“那個高的嗎?”桃今棠的注意力很快被轉移了。
“對。”
“好像沒什麼……”桃今棠皺着眉毛,忽然眼前一亮,高聲喊道,“位置動了!剛剛這座雪山是在西面的,它最高,我記得很清楚!”
雲銜笑着鼓起了掌,誇贊道:“聰明,我也是剛剛趁着風雪變小才發現的,說明我們已經進入到下一個幻陣了。”
“好精妙的陣法。”
“沒錯,而且在鋪天蓋地的風雪下,視線受阻,很難分辨出是哪座雪山移動了,更要緊的是……”鶴也掃視着雪山,眼中的紅芒一閃而過,“這些雪山不全是真的。”
桃今棠震驚地捂住嘴巴,又轉過身全神貫注地觀察着雪山,可不管她眼睛瞪得多大也看不出一點區别,末了,歎了口氣,認命道:“完全看不出來,這等規模的幻陣居然可以維持數千年,當時布陣之人的靈力底蘊可想而知啊。”
“哈哈,他們都是近乎無敵的大怪物,鶴也呢,是小怪物,不過有個好消息是,咱們這邊的小怪物不咬人,對不對,鶴也?”雲銜撞了兩下鶴也的肩膀。
鶴也的嘴角挂着一抹略顯無奈的笑容,他看向桃今棠,認真地點了兩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