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唏噓地喝了口茶,胸口堵堵的。
“所以,這就是他格外痛恨妖化之人的原因?”
“嗯,我想他的心裡一定已經積壓了許多負面情緒,可身為一個父親,他從不将這些表現出來。”
萬默默低下頭,沒再說話。
零看了她一眼,接着說道:“這宇宙萬物,無時無刻不在變化,人妖之間的關系,不會一直平衡下去,然而,遵其規律,最近的一次浩劫也應在六百年之後,可妖化事件離奇古怪,實在駭人聽聞,于是四大宗門的宗主在緊急商榷後達成一緻,那就是清除掉除他們四人之外的所有人的記憶。”
萬本來還有些傷神,一聽這話,立馬驚呼道:“難不成我的記憶也被人動了手腳?”
“你沒有,你就是單純的記性差。”零說完,得意一笑。
他終于扳回一城。
“我記性差?我……記性差?”萬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哥你知道你有多少次蹲茅坑不拿紙嗎?二十萬三千……”
“好了好了好了!”零立馬捂住了萬的嘴,指着她的棋說道,“你快閉關研究棋譜去吧,外面一切有我。”
“棋盤……棋……”
萬瞬間如霜打的茄子般蔫了起來,然後端着棋盤,失魂落魄地朝房間走去。
房門關上後,零如釋重負,長長舒了口氣。
他望着山下的方向,心裡想道:“這兩個人,都相當于是死過一次了,老天爺再狠心,也不能一點活路不給吧?唉,算咯算咯,喝茶去了,這麼好的茶葉可不能浪費……”
山下。
“終于下來了,這段時間我都不想再看見雪山了。”桃今棠像一隻愉悅的小鹿四處亂跑,順手還摘了幾隻野花。
“是夠辛苦的,居然都到第二天了。”雲銜咂咂舌,打了個哈欠,“這不說還好,一說就困了。”
桃今棠摸着肚子道:“困倒是不困,就是肚子有點餓……”
突然,桃今棠驚喜地沖到冰女身邊,嘴巴張成了橢圓形。
“姐姐,你好漂亮啊,比在山上還漂亮。”
冰女一愣,臉上瞬間蒙上一層粉紅,利落的短發輕輕晃動着,藏在鬥篷下的胳膊縮緊了許多。
“是啊,漂亮的緊呢,鶴也,霍遠,對不對?”雲銜投過去了欣賞的目光。
“嗯。”兩人笑着點頭道。
“要是留長發的話,一定會更好看。”
冰女驚訝地望向雲銜,桃今棠見狀,焦急地比了個噤聲的手勢,這樣的話語,她實在是覺得冒昧。
“雲銜哥哥!”
冰女輕輕拉了一下桃今棠,臉色并沒有變得難看,反而有一種解脫之意。
“雲大人,你是如何看出來的?”
“你的胸針。”雲銜溫聲如玉,目光清澈,“如果我沒看錯的話,它應該是一隻發簪,你若是喜歡短發,發簪于你就了無用處,可你卻一直帶在身邊……所以,既然是你喜歡的,那就放心去做吧。”
冰女有些恍惚,她将胸針摘下,緊緊握在手裡,釋然地笑了一下,禁锢在心底的深冰已然開始融化。
“雲大人,多謝你。”
“朋友之間,無需言謝。”
鶴也看着雲銜,心中莫名多了一種奇怪的感覺,既慶幸又心疼,他是那麼好的人,那麼好那麼好,即便自己身在暗處,也還是會把最溫暖的一面示與他人。
在鶴也眼中,雲銜既是銀裝素裹的過客,也是暮冬蒼穹的九陽。
下山的路上,衆人很默契地對卦辭的事情閉口不談,不過,他們去天機閣的行蹤也不再是秘密。
黑魆魆的山洞裡,一個蒙着面罩的人匆匆跑來,跪下行禮的同時說道:“宗主,您找我。”
被稱作“宗主”的人背對着蒙面人,一雙蒼老的手籠在泛着紫光的妖石上,不斷吸收着裡面的能量。
他微微側了下頭,又好像沒動,沉穩的聲音如同古鐘,帶着一股不容違抗的壓迫感。
“讓他去吧,随便挑一個殺。”
“屬下遵命。”
妖石的能量散盡,紫光驟然消失,山洞又陷入了無盡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