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聽說過。”魑王嬌笑了幾聲,聲聲入骨,酥軟媚人。
雲銜使勁一掙,雙拳緊握,急道:“魑王,我想請您幫我牽個魂。”
魑王的眼裡閃過一絲愠色,冷聲道:“牽魂不難,可我為什麼要幫你?”
“于您而言,我可能沒什麼價值,但隻要您能出面,不管結果如何,雲銜的這條命,随您支使。”
“哦?做什麼都可以?”魑王來了興趣。
“對。”雲銜脫口而出。
魑王一個閃現來到雲銜身後,撫着他的後背問道:“即便是讓你永生永世都待在這暗無天日的鬼門裡,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也願意?”
“願意。”雲銜面不改色。
魑王圍着雲銜轉了一圈,嬌豔的紅唇微微上揚,道:“你身上有屠門的怨氣,怕是大仇還未得報,當真要為了口中之人跟我做這個不劃算的買賣?”
雲銜淡淡笑了一下,苦澀道:“如果鶴也能活着,那我賺大了。”
魑王微微動容,一個轉身,又回到了石座上。
“你是這麼多年來,第一個陪本王解悶兒的人,本王很喜歡你,所以,本王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若是現在改變主意……”
“别問了!已經沒時間了!你根本就不知道如果鶴也不在對我來說意味着什麼?!”雲銜失控地吼道,周圍的燭火害怕得抖個不停。
魑王先是震驚,随後漂亮的臉蛋便扭曲起來,濃濃黑氣射向周圍,毀天滅地的氣勢卻在一瞬間僵停下來。
雲銜跪在地上,腦袋低低地垂下,讨好地乞求道:“我什麼都不要了……魑王,我求您幫我牽個魂,幫我把鶴也帶回來……”
魑王斜睨着雲銜,眼神中漸漸現出不甘,可末了,還是歎了口氣,笑道:“起來吧,本王幫你。”
雲銜的眼睛漸漸睜大,一大滴淚砸落下去。
“行了,别驚訝了,用你的話說,沒剩多少時間了不是?”魑王一個飛身跳了下去,拉着雲銜的領子就往外面走,“世人啊,都道我們姐妹四人紅顔禍水,兇惡狠戾,卻不知這感情上的事,終究有因才有果。要說狠的話,你們人族不狠嗎?殺子弑父,叛親害友,真有了那把事兒做絕的心思,誰又能分得清他是人還是鬼啊?”
再回去時,是魑王開的鬼門,将雲銜丢出後,魑王先将頭發簪起以收斂氣息,随後優雅地邁了出去。
瞥了眼還沒緩過來神的九幽蟬,魑王走到床邊,問道:“這就是你要救的人?”
“對。”雲銜沖了過去,差點給九幽蟬撞倒了。
“果然是畫骨那個老家夥。”魑王厭惡地皺起眉頭,把手放到鶴也頭上,輕聲道,“黃泉開道,血燈引魂,虛骨為橋,歸,歸,歸。”
霎時,無數紅絲線從魑王的指尖生出,慢慢鑽入鶴也腦内,後者的臉上立刻現出難受的神情,恍如夢魇纏身。
待絲線收回時,魑王的指甲已由血色變為墨色。
“好了。”
魑王此話一出,雲銜和九幽蟬頓時松了口氣,尤其是前者,仿佛所有的力氣都被抽空了。
看着鶴也毫無血色的臉龐,雲銜捏緊了拳頭,心裡暗暗發誓。
“鶴也,等着我,我馬上接你回來。”
牽魂之後,魑王便可感知到人骨的位置。
一路上,雲銜被魑王帶着飛到夜陵,速度之快,令人發指,此時他才真真切切地意識到,鬼王的實力有多麼可怕。
“不用覺得僥幸,我本無意殺你,因為你的心意的确打動了我。”魑王笑了笑,“我記得……他是叫鶴也對吧?他是你什麼人?”
雲銜一時竟想不到合适的詞,好像怎麼說都不夠貼切,再重要的詞也在形容鶴也的時候遜色起來。
“不想說的話……”
“他是我的郎,我亦是他的郎。鶴也于我來說,甚于自己之内,甚于所求之外,倘若他同我說想要葬在雪地裡,我便絕不會因為貪戀春天的美好而獨活。”
魑王的眼裡亮起了光,微微颔首,若有所思。
“那個……魑王,鶴也他……”
“放心吧,魂魄在我這裡,絕不會出問題,不過超出三個時辰後,我至多再幫你撐一個時辰,到那時你必須出來,不然就隻能跟他一起困在畫中了。”
雲銜咬了咬牙,心裡已經下定了決心:“嗯,我知道了。”
魑王還想說些什麼,可看着雲銜這副樣子,就知道勸不動,便不說了。
九幽蟬和落玄羽對視一眼,也相繼搖頭,兩位大人的感情早已超越生死,無需多言。
他們也相信,如果是雲公子,一定能将大人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