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愉之後,多有遺憾。
在雲銜得知魑王為了幫他打開歸門,不幸被試圖魚死網破的畫骨仙人重傷時,他徹底動怒了。
月黑風高。
雲銜倚在鐵鍬上,拍了拍頭上沾染的塵土,那雙金眸宛如曆經千年霜雪的冰淩,透着徹骨的寒意,冷冷凝在畫骨仙人的屍身上。
“也不知誰那麼好心把你給埋了,可讓我好找。”
一腳将地上的劍踢起,雲銜跪在畫骨仙人身上,一劍一劍地插進了他的胸口。
“真是可笑,這麼快就被滅口了,連親手殺你的機會都沒有。”
“我跟你說啊,鶴也他最怕黑了,你居然把他丢在那個鬼地方那麼久,你知道我有多生氣嗎?”
“你絕對知曉鬼門并非輕易可啟,我也不是次次都能見到魑王,你重傷她,害的我連道謝的機會都沒有,當真是極好的算計。”
“你們這一派勢力,明明是沖着我來的,卻接連傷害我周圍的人,我已經忍無可忍了。”
“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就這麼死掉的,三魂六魄,我一并收了,像你這樣的畜生還想輪回轉世?做夢。”
一劍封喉,雲銜渾身是血,目光森然。
他站了起來,在地上陣法的缺口上畫上一筆,就看見一個幽綠色的魂魄從屍體中被擠了出來。
“真是有夠醜的。”
雲銜冷笑一聲,掐住畫骨仙人的魂魄,右手驟然收力,魂魄碎成無數光影,漸漸消失了。
“躲在暗處窺視的狗za種,有什麼事都沖老子來!我雲銜不怕!可你要是再敢動鶴也,傷我身邊之人,我必要将你挫骨揚灰!”
此番話說罷,雲銜似耗盡了力氣,他以劍作拐,搖搖晃晃走了兩步,卻又突然止住。
“噗——!”
雲銜猛地吐出一大口鮮血,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
待雲銜和鶴也的身體都完全恢複後,兩人回了趟七洛,過了一段時間的安穩日子。
幾個月不見,青竹一下子就長高了,不過不知是過于勞累還是心系二人,一張小臉瘦瘦的,連顴骨都明顯起來,看着令人心疼。
隐龍的管理能力本就出衆,以前鶴也出去尋找雲銜的時候,都是他在治理七洛,所以一切井然有序,和離開前并無二分。
除了南北兩郡的除妖師之外,鶴言和葉朗也來拜訪了,幾人的談話無非是關于妖異之事的探讨,不過最近還算太平,所以有時間可以多聊聊天。
轉眼間,随着一場大雪落下,日子就來到了冬禧節。
風鳴的燈市上,人流熙攘,熱鬧繁華,吃喝玩樂,應有盡有,上到高官商賈,下到平民百姓,馬蹄聲與吆喝聲交接在一起,嘩聲連天,滿城皆是歡聲笑語。
輕如鵝毛的雪花悠悠揚揚地飄落,仿佛群星散落人間,長街之上,瓊樓之中,笙箫鼓動,歌舞升平。
高高的彩旗随風飄動,一收一展間,就看到人群之中,兩個穿梭自如的人玩起了逮人兒的遊戲。
“鶴也,你要是再不用上真本事,我可要追上了!”雲銜的聲音聽上去就高興得很,他披了一件白鬥篷,素绡翻飛,恰似雪絨。
鶴也略微提速,腳底一用力,在轉彎處跳上了牆頭,回頭笑道:“豈敢不拿出真本事?不過現在,你還追不上我。”
雲銜嘴角一彎,旋身落到鶴也的前面,自信地回首一抓,卻撲了個空,再看去時,鶴也早就跳到了另一個牆頭,目光溫柔地望着他。
雲銜舒朗地笑了一聲,擡起手,一條金色的繩子從指尖緩緩鑽出,他攏了下被風吹亂的頭發,随便紮了起來。
“那就……繼續了。”
登時,雲銜的身影原地乍滅,隻見一金一黑兩道光芒在房檐上極速飛掠,快如閃電,每一步都如蜻蜓點水般輕盈,若非刻意去觀察,絕沒有人可以注意到頭頂還有兩個人經過。
一路追逐至荷花台,兩人之間的距離也僅剩兩個身位,鶴也微微側目,突然一個急停,翻身下躍,落地後,腳尖輕巧後滑,轉頭間,果然對上了雲銜的笑眸。
“反應不錯呀,鶴也。”雲銜将手收回,再次動了起來。”
鶴也腳尖輕點,向後飛掠,雲銜步步緊逼,一個掃腿欲逼停鶴也,後者卻撐着牆壁起跳,反而借着他這一腳的力量,一個旋身回到了上一層。
“又差一點。”雲銜看着自己的手,慢慢握拳。
他并不着急上去,而是靜步聽着樓上的動靜。
兩人此時正好上下相對,雲銜的動作雖輕,但鶴也的感知敏銳異常,雙目凝視地面,跟随雲銜移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