髓魂湯的制作過程還算順利(指魂髓的抽取),但也有些許坎坷(指抽完骨髓後,李乘歌一不小心把髓魂針紮在了巴儲腿上)。
陳三願正擦着桌子,忽聽到李乘歌的房裡傳來一聲殺豬般的叫聲,忙提着刀沖了過去。
殺豬這種事,祖宗肯定不擅長,但是他在行啊。
誰知豬沒看到,自己還因擅闖卧室之罪被李乘歌照頭打了一巴掌。
陳三願抱着腿坐在地上,滿眼淚花,委屈極了。
“三願,你突然拿着菜刀進來幹嘛?”巴儲問道。
[我以為你們在殺豬,我想幫忙,我力氣很大,可以将豬按住。對不起。]
李乘歌虛弱地趴在床上,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
“巴儲,我就說你喊的聲音過于慘烈了吧?你還不信……不就被針紮了一下嗎?我抽髓抽了半個多點,叫過一聲沒?”
巴儲頓感羞赧,辯解道:“我哪敢跟祖宗比?再說我也不是因為疼才喊出來的,主要還是吓的……祖宗你……也不提前打聲招呼……”
“哎呀巴儲,你這說的好像我是故意的一樣。”李乘歌翻了個身,“我是真沒拿住,誰知這地心引力太過強大,我也沒辦法,傷害你的不是我,是重力加速度。”
巴儲歎了口氣:“祖宗,你說的這些我都聽不懂,不過隻要你能解氣,巴儲我也認了。”
陳三願不知道兩人在說些什麼,抹了抹眼淚,站了起來,準備再去廚房把地掃一掃。
“三願,你先别走。”巴儲拉住陳三願的胳膊,又從内兜裡拿出一小管玻璃瓶。
李乘歌一眼便認出那裡面裝的是孟婆湯,問道:“拿這個做什麼?”
“祖宗,這是孟婆特意為你調配的孟婆湯,融入你的血液後再讓三願喝下,可以遺忘你不願與他共享的記憶。”
李乘歌坐了起來。
“怎麼操作?”
巴儲輕擡左手,一張泛黃的宣紙浮現在李乘歌的面前。
“寫下内容後按手印即可。”
說完,巴儲便拉着陳三願轉過身去。
李乘歌微微颔首,心情神怿氣愉。
“巴儲,髓魂針的事,我真是不小心的。”
巴儲無奈一笑:“祖宗,我信你,我真的信你。”
很快,李乘歌便寫完了。
他咬破食指按上去,收回手時,傷口已經愈合。
“好了。”李乘歌道。
巴儲轉過身,宣紙無火自燃,燒成了灰燼,而後打着旋兒,一粒不剩地落到了玻璃管中。
将這管孟婆湯倒入髓魂湯裡,巴儲輕輕晃了晃,遞給了陳三願。
“三願,你若是想留在這裡,這碗湯就必須喝,但老爹也明确告訴你,這碗湯的副作用很大,稱得上是陰間的dp,喝下後,你這輩子都離不開祖宗了。”
李乘歌深感巴儲這話别扭,可腰上的痛感再次襲來,便又趴了下去,沒有開口。
陳三願毫不猶豫,捧起髓魂湯,咕咚咕咚三大口下了肚,臉上現出難受的神色。
巴儲關心道:“怎麼樣?”
陳三願以為巴儲是在問他味道怎麼樣,便比劃着。
[好涼,又鹹又澀,像吞下了一整片未化的春冰,卡在喉嚨裡,好難受。]
巴儲目瞪口呆,他指着陳三願,結結巴巴道:“祖宗!見效了見效了!三願他居然會用文學表達了!”
陳三願笑了一下,突然感到腦内一陣刺痛,他急忙捂着頭向後退了兩步,可還沒扶到牆,便聽“啪嗒”“啪嗒”兩聲,鮮紅的血滴砸落地闆。
“三願!”巴儲慌了神,連抽了四五張紙堵住了他的鼻子。
陳三願揚着腦袋,淚水不受控制地流了出來。
他的鼻孔被堵得死死的,隻能張大嘴巴呼吸,可鼻血還是不住地流,吃進嘴裡,彌漫出一股深埋于骨髓的腥鏽味。
某一時刻,陳三願仿佛到了天堂。
他感覺身子輕飄飄的,背後長出了翅膀,世界白茫茫的一片,甚至他自己都在發光。
他升級了。
現在的陳三願,已經是next level。
直到他與那雙焦糖色的眸子對視,像是裹滿了蜂蜜的巧克力糖,讓人想要含住。
然而,卻是苦澀的。
因為他從那雙眼睛裡讀出兩個字,害怕。
陳三願回過神來時,鼻血已經止住。
他變成了大花貓,衣服上全是血,還有巴儲的一雙手,十指指尖都殷滿了血。
李乘歌單手撐床,右腿弓起,額角上沁出細密的冷汗,瞳孔裡震顫的心跳。
陳三願有些無措,他想不出究竟有什麼事可以讓李乘歌這樣厲害的人惶惶不安。
下一秒,這個厲害的人便倒了下去。
“啊!”
陳三願一把将巴儲推開,沖到床前,拼命搖着李乘歌的身體。
“三願!三願,快别搖了,祖宗沒死,是睡着了。”巴儲扶着腰走過去,“髓魂湯勞體傷魂,祖宗這是累着了。”
陳三願卻不信,那手就跟長在李乘歌身上一樣,怎麼扯都扯不掉,巴儲隻好給他講了一遍髓魂湯的制作過程及功效,也把抽取魂髓的副作用說與他聽。
“現在放心了吧?”巴儲問道。
陳三願點了下頭。
“所以,就讓祖宗睡一覺吧,咱們……”
巴儲的話戛然而止,他眼睜睜看着陳三願抱起李乘歌,又眼睜睜看着他給李乘歌蓋好被子,甚至還理了頭發。
甚至!還!理了頭發!
李乘歌沒醒。
陳三願還想着掖一下被子,被巴儲飛速拽了出去,又蹑手蹑腳地回來拿了條毯子,将門小心翼翼關上了。
刹那間,李乘歌的眼角滑落一滴淚。
[他臉色很不好,真的不需要人照顧嗎?]
巴儲搖搖頭:“還照顧呢?再把你自己照顧沒了。祖宗體質特殊,不管受多重的傷,睡一覺都會痊愈,但你要是給他吵醒了……”
巴儲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陳三願不為所動,并沒有被吓到。
[他……擁有不死之身嗎?]
巴儲撓撓頭,想了一下,道:“也不算是,我記得七百年前,祖宗受過一次很重的傷,五髒俱裂,昏睡了足足兩百年才醒,這樣看來,和死了也沒什麼區别。不過話又說回來,兩百年對我們來說,不過彈指一揮間。”
陳三願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