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遊行走了将近半個月,在靠近血族地盤時,遊行以一場盛大的淨化儀式為結束。
聖殿僅剩的聖水迎頭澆灌在維克托一世糜爛的身體上,在尖銳的哀嚎聲中,一點一點化去了他的皮肉,唯剩森森白骨堆疊在囚車中。
隊伍即将繼續行進時,前排座駕中飄出一道悅耳的幽幽輕歎:“就到這裡吧,難不成你們也要跟去血族禁地?”
埃爾西聞言停下腳步,微微擡起手,冗長的隊伍立刻停歇腳步,隻望着白色座駕越來越小,最終消失在道路盡頭。
沒了人類軍團在後方坐鎮,城邦居民便不再敢貿然跟随,人群沒一會兒便散了大半,隻剩一些附近村落的人還遠遠跟着瞧。
隻是越往血族地盤靠近,敢湊熱鬧的也就越少,人群稀稀落落沒剩多少,于是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便越發顯眼。
小蘿蔔頭跟了隊伍許久,終于忍不住揚聲喊道:“貝吉!白白!路德!你們在裡面嗎?”
吸血鬼們紛紛側目,看到一張滿是黑泥的黑瘦小臉後又嫌棄地撇開眼,但不等他們無視小鬼頭繼續行進,被護在最中間的座駕便猛地停了下來。
親王血裔從窗戶探出半個身子,滿臉驚喜地朝小鬼頭揮手:“可豆?!你怎麼來了?”
被叫上車的可豆神情恍惚,拘謹地縮着手腳盯着對面的人瞧了半晌才終于找回聲音。
“所以白白是吸血鬼親王,貝吉是親王血裔……”可豆遲緩地眨眨眼,“那路德呢?路德也變成吸血鬼了嗎?”
這樣乖巧的可豆難得一見,洛斯白揉亂對方的頭發,揚起下巴指了指前方:“喏,前面駕車呢。”
說完他便故意咧嘴露出尖牙,笑得陰森:“你路德哥和貝吉哥都變成了吸血鬼,怕嗎?”
蘿蔔頭噌的一下站起身,小小的胸膛高挺:“我才不怕呢!”
洛斯白彎起眼睛:“是嗎,那要不要跟我們去血族轉轉?”
蘿蔔頭立刻又縮回了座位上,眼神躲閃:“我爸還等着我回家吃飯呢,我…我下次再去玩好了。”
一旁的貝吉跟着笑起來,片刻後又抿了抿唇,低聲問道:“大家還好嗎?前段時間有沒有……”
“大家都很好哦。”
可豆一邊抓着貝吉的手驚奇地查看那長長的指甲,一邊說道:“其實大家都在遠處跟着呢,我是偷偷跑到前面來的。”
瞧見貝吉欲言又止的模樣,可豆立刻笑道:“本叔也很好哦,前段時間埃爾西會長路過村子,說可以幫本叔治病,之前就有和本叔一樣情況的人被治好了!”
可豆眼裡閃着光:“這兩天本叔就要去主城,你要回去看看他嗎?”
沒想到會有這樣的轉機,貝吉眼瞳顫了顫,嘴角露出笑意:“那便好,我就不回去了。”
看出少年眼底藏着不舍,洛斯白托着下巴,指尖輕點:“我又不限制你的自由,隻要不給我招惹麻煩,你随時可以在外面溜達。”
少年猛然擡頭,眼中滿是感激,自從得知自己是親王血裔後,貝吉便知道自己需要承擔一些使命,保護親王隻是其一。
眼看到了霧隐林附近,可豆立刻跳下車,生怕被抓走似的,急聲喊道:“我下次再去做客。”
貝吉朝洛斯白看去,輕聲請求:“将本叔送到主城後我就去找你。”
洛斯白挑眉當做同意,目送着兩個少年離開。
三日後,隊伍繞過霧隐林抵達血族禁地。
彌漫的紅霧被嗚咽的冷風吹拂開,露出殘破廢墟。
倒塌的碎石中随處可見森白扭曲的骨骼,散落在四周的血晶如同燈盞,又像是吸血鬼不得安息的眼眸,散發着瑩瑩紅光。
以夜爵為首的一衆吸血鬼緊抿着唇,不敢相信這個殘破不堪、了無生機的地方竟是他們曾經的家園,殘垣下壓着的白骨是他們曾經的親人朋友。
他們雖因各種原因離家多年,但吸血鬼的壽命很長,幾年也隻是眨眼之間,記憶中的場景仿佛還是昨天,清晰又鮮活。
即便早已做好心理準備,此刻親眼見到家園覆滅依舊讓人心髒抽痛。
行進緩慢的隊伍最終停在一座還算完整的城堡前。
洛斯白踩着地面幹涸的血迹,擡眼望向四周。
上百具白骨堆疊在城堡四周,有些依舊保持着或爬行或守護的姿态,他們掙紮着想要靠近城堡,想要保護被囚禁在其中的親王大人,最終卻是被溶去血肉,隻留下一具具冰冷的白骨。
大腦有一瞬間缺氧般湧起眩暈感,洛斯白閉了閉眼,啞聲開口:“先将他們安葬了。”
“是。”夜爵的聲音同樣嘶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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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牢的大門吱呀一聲打開,洛斯白裹着披風走入散發着氤氲潮氣的水牢。
他将沾染水氣的狐裘撩起,半蹲下身子,指尖勾着男人下巴,擡起那張蒼白的臉。
“喜歡這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