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碧冼閣
大宮女吉祥将珠钗插進主子英答應烏黑的發裡,英答應看了看銅鏡中的自己,滿意的點了點頭:“梅采女上次就是因為發髻突出,這才惹了皇帝的眼,這次阖宮觐見我也要與旁人不同,想來皇上也能注意到我。”
吉祥是英答應從家裡帶進宮的,與英答應的情分不一般,說話也毫不遮掩道:“答應,您怎麼還把梅采女挂在嘴邊?這一個月皇上都是翻的她牌子,但從未召喚過您,奴婢真可惜您送的那些禮。”
英答應剛剛還憧憬的臉色,倏地就漫開失落:“吉祥,你說梅采女當真就一次沒再皇帝跟前提及我嗎?”
吉祥有些沒好氣道:“答應,您怎麼還抱有幻想呢?若是采女提了,哪裡還需要您在這費盡心思倒騰發髻?”
英答應:“許是她提了,但皇上沒有放在心上?”
吉祥:“所謂收禮辦事,您把這銀子散給梅采女,還不如打點給陛下跟前得臉的太監,這樣見到皇上的幾率還大些。”
英答應眼前一亮:“你說的對,咱們不能将希望全都寄托在采女身上,從今日開始,除了采女的一份,養心殿的太監咱們也要孝敬。”
吉祥見主子開竅,立馬笑道:“答應放心,奴婢一定将此事辦得妥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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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恩寵養人,采女自得寵後,便不複之前唯唯諾諾,慶嫔派人來請的時候,她也能有底氣拒絕了。
珠珞上前提醒了下:“采女,慶嫔娘娘喚您一起去中宮請安也是好意,就這麼拂了怕是不好吧?”
梅采女将皇帝賞賜的珠钗,挑挑揀揀插好,沒所謂回道:“無妨,每次都讓我等她,來顯示她一宮之主的地位,如今我隻是不想再慣着她罷了。”
珠珞還想開始勸些什麼,卻被采女打斷:“珠珞你瞧瞧,這個牡丹金簪如何?還是皇上特地賞賜的,我還一次都沒有戴過呢。”
珠珞吐出口氣,她隐隐感覺,采女自得寵後,性子的确不複從前,這樣飄飄然,怕是早晚會出事。
珠珞道:“這個金簪與您的發髻不相配,若您想要戴它,得重新換個發髻。”
牡丹?這本是皇後才可以戴的,即便皇後再不問後宮事,但她的地位被一小小采女冒犯,當真不會生氣?
她本意是想讓采女放棄佩戴牡丹金簪,卻不想采女固執地偏要戴,不顧請安的時辰相近,讓她将剛簪好的發髻拆了重新梳。
梅采女将木梳遞到她手裡,吩咐道:“你手腳快點,可别誤了請安的時辰。”
梅采女到底不是小姐,珠珞沒有辦法,隻能按照她的心意去重新梳了發髻。
就這般,等到景仁宮的時候,緊趕慢趕地還是誤了時辰。
這次兩位貴妃都到了,梅采女才姗姗來遲。
衆人看熱鬧的目光都向梅采女射來,其中不乏幸災樂禍的,關切的眼神幾乎沒有。
采女心裡忐忑地朝皇後跪了下去:“皇後娘娘,臣妾今日誤了請安的時辰,不是故意的,還請娘娘不要怪罪。”
珠珞低着頭,随着采女的動作一同跪下,即便不是采女本人,她也感受到了衆妃的目光,如芒在背。
還未等皇後娘娘開口,江貴妃就頭個發難道:“到底是梅采女受寵,如今都能誤請安的時辰,若是哪天生了皇子又如何,豈不是要爬到皇後娘娘頭上作威作福?”
話音落,梅采女的臉色便白了三分,她有些磕絆解釋道:“皇後娘娘,臣妾真不是有意的,隻是今日梳這發髻用了點時間,這才誤了時辰。”
她不提發髻還好,一提江貴妃立馬眯起了眼神,冷哼道:“本宮怎麼說今日衆姐妹的發髻都不似平常,原來竟都是想學着梅采女争寵?”
座上改善發髻的嫔妃紛紛低下頭,不敢對上江貴妃的眼神。
梅采女眼神看向慶嫔,哪知上次還幫她說話的慶嫔,此刻竟無視她的目光,悠悠然品起茶來。
采女想到今早拂了慶嫔的面子,臉上頓時不好看起來。
甚至有些遷怒珠珞,她話隻提醒一半,縱着她得罪慶嫔,如今連慶嫔都不肯幫她說話了。
英答應原本想開口的,但是卻被身旁的吉祥按住了肩頭。
她到底對早上吉祥的話存了疑,又深知她人微言輕,便不再敢冒頭。
梅采女隻能央求地看向皇後,皇後也隻淡淡道:“既是誤了時辰,按宮規處置,罰俸一個月吧。”
梅采女聞言,臉上露出驚喜的神色,然而她的謝恩還未出口,就被婉昭容打斷:“呦,剛剛沒細瞧,妹妹這頭上戴的是牡丹?雖說宮妃不拘戴什麼花,不過妹妹隻是小小采女,也剛得寵不久,就要佩戴牡丹僭越皇後娘娘,未免也太不知規矩了些。”
珠珞閉了閉眼睛,她早間想要阻止采女戴這牡丹就是為了規避這種情況。
若不是給中宮請安的大日子,哪怕采女日日戴,她都不會勸阻,如今采女偏要戴牡丹來到皇後跟前晃悠,這不是明晃晃打中宮的臉?
江貴妃也看到了金簪,也冷笑道:“皇後娘娘,才剛得寵就這麼不把您放在眼裡,您難道就隻罰俸一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