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身每每吃飯的時候,都緊着妹妹先吃,可還是沒能撐過去,最終在春天悄然到來的季節,在睡夢中悄然離世。
了解到這些回憶,蘇怡然深深的歎了口氣,沒想到這麼善良的一家人,居然是這樣的下場。
伸出幹柴的手掌,撫了撫蘇靈兒的腦袋。
随着一晚米湯下肚,餓了許久的腸胃,迅速吸收能量。
逐漸身體恢複了些體力,蘇依然透過腐朽木制的窗戶,看到了院子裡樹上的綠色。
她強撐着從床上下來,朝着蘇靈兒道:“帶上籃子,咱們出去一趟。”
蘇靈兒有些疑惑,眼底帶着關切,“阿姊,你的身體還沒好,再休息幾日吧。”
蘇怡然嘴角扯出一抹笑容,搖了搖頭,反倒是問,“哪裡來的米?”
原身的記憶中,家裡米缸中陳舊的高粱米早就見了底,哪裡有什麼大米。
“是隔壁劉嬸子來打水送的。”蘇靈兒說罷,低下了頭。
就一小把......就這麼一小把米,她全部都給下到鍋裡了,都說米湯養人,她生怕阿姊醒不過來,一狠心全部都下鍋裡了。
家裡已經沒有任何可以吃的東西了,蘇靈兒不再阻攔,殷勤的跑到門後,找出來一個有她一半高的竹筐,用盡力氣背到自己身上。
“阿姊,咱們去哪裡?”蘇靈兒背着有她高的竹筐,說話語氣仿佛一個小大人。
蘇怡然從床上下來,破舊的木床發出吱扭吱扭的聲音,她皺了皺眉頭。
她上前接過蘇靈兒身後的竹筐,“我來背,你年紀還小,小心壓得不長個。”
蘇靈兒悻悻的松了手,想起隔壁的張志寬常常笑話她長不高,不再去争着背竹筐,生怕真的長不高。
竹簍被蘇怡然背後身後,她一手扯着蘇靈兒的手走出院子,将家門鎖好,朝着村子東邊的方向走去。
路過鄰居家門的時候,一個身材削瘦,長着一對三角眼的婦女在院子裡洗菜,眼尖的看到蘇怡然背着筐子,路過自家的院門口,不屑的撇了撇嘴角。
手裡的菜也不洗了,站起來老遠對着蘇怡然喊道,“小然好幾日沒見你了,今日怎得出門了?”
蘇怡然餘光瞥了一眼陳桃花,仿佛沒聽到一般,拉着蘇靈兒走了。
陳桃花見蘇怡然不搭理自己,明擺着忽視她,登時一股怒氣升到胸口。
瞬間一雙三角眼吊的老高,嗓音尖利陰陽怪氣,“沒爹沒娘的小孩,就是沒教養。”說罷,重新坐回去洗菜了。
蘇怡然将這話聽得清清楚楚,挺直了腰背,絲毫不在乎,仿佛不是說她一般。
蘇靈兒聽到陳嬸子的抱怨有些膽怯,扯住蘇怡然的衣角,聲音軟軟帶着遲疑,“阿姊,為什麼不理陳嬸子,不理她的話,她會罵我們爹娘的......”
“聽她的,便不會罵我們了嗎?”
“不會,陳嬸子不喜歡我,總是趁着阿姊不在的時候,說靈兒是賠錢貨。”蘇靈兒的情緒明顯低落下來。
蘇怡然聽罷,心底冷笑一聲,扯了扯嘴角。
“往後見了他們家再來咱們家挑水,就将她轟出去,咱們家不歡迎這種封建餘孽。”
蘇靈兒見平日裡總是退步忍讓的阿姊,竟然說出這樣硬氣的話,有些驚訝。往常誰來她們家來打水,蘇怡然都不說什麼,哪怕是最讨厭的陳嬸子家。
今日蘇靈兒見阿姊說話如此有底氣,連帶着瞬間腰杆也直了幾分,心底更是有了依仗。
“就是!不讓他們用爹娘打的井。不過阿姊,什麼是封建餘孽......”
“封建餘孽就是陳桃花那種人。”
蘇靈兒點了點頭,阿姊說得對。
兩人一路朝村子邊緣走,隻因天色剛亮,路上沒幾個人。個别起早的村民見到了姊妹二人,簡單詢問了句吃了沒,碰面打了聲招呼,就在往田裡幹農活的。
出了村子,再往北走就是大郁山,蘇怡然打算去山腳下看看,有沒有新生的野菜,能夠用來裹腹。
走出村子一段距離,蘇怡然明顯發現周圍的植物茂盛起來。
愈加靠近大郁山,植被愈加濃密,地上的雜草和野草混着生長。蘇怡然目光緊盯着地面,不願意錯過任何一顆植物,仔細找尋有沒有野菜的影子。
蘇靈兒也曉得阿姊是想來找野菜吃,可荠菜這些日子以來,已經被村子裡的人摘得差不多了。她不想開口打破阿姊的希望,也努力瞪大一雙眸子,在雜草間仔細尋找,興許還有被漏下的呢。
兩人走了一段距離,邊走邊找,直到走到了山腳下,蘇靈兒也沒看到荠菜,心底不免有些氣餒。
忽然,蘇怡然的眼底閃過一道精光,在一片綠油油的草地中,一顆直立葉片層層疊疊呈現傘狀的綠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