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夜晚的寒氣依舊很重,露水也多,放在院子裡怕是一夜都壞了。
蘇靈兒回到堂屋裡,看到地上鋪着的黑木耳,漏出了疑惑目光,“阿姊,這黑黢黢的是什麼東西。”
“這叫做木耳,曬幹了,能用來換錢。”蘇怡然将木耳鋪好。
“真的嗎!”
“真的。”
“那太好啦,以後不用餓肚子了。”
“賺了錢,咱們也吃大米飯,吃肉......”
夜幕降臨,姊妹兩人睡在西屋裡,自從父母走之後,蘇靈兒不敢一個人睡在東屋。
索性把小床搬到蘇怡然的屋裡,從此兩姊妹便睡在西屋了。
經過一天的勞作,蘇怡然早就昏昏欲睡,而旁邊的蘇靈兒卻一雙大眼睛睜得大大的。
“阿姊,你好像變了。”房間内,蘇靈兒的稚嫩細弱的聲音傳來。
此時的蘇怡然已經進入了夢鄉中,隻恍惚之間,覺得有人喊她,無意識地嗯了一聲,随之徹底陷入睡夢中。
蘇靈兒雖然說不上來,阿姊哪裡不一樣了,但她能夠感覺到,阿姊和之前不一樣了。不再是那個懦弱,什麼事情都忍讓的蘇怡然了。
“阿姊,就算你變了,靈兒喜歡你,你永遠都是靈兒的阿姊。”蘇靈兒說完,也被睡意籠罩,陷入夢鄉。
夜晚,西邊隔壁鄰居虎生他娘劉葉子,和她丈夫張栓子躺在床上,說着悄悄話。
“你說那丫頭帶着一個妹妹,還沒了土地,能吃什麼。聽說,這倆姐妹天天往山上跑,去挖野菜吃。唉.......”劉葉子是個心軟善良的,見不得這種事情。
張栓子躺在一旁,歎了一口氣,“你讓虎生過去送面,也算對得起當年梅娘對你的恩情了。往日,咱們若是有吃食,便給她們送一些。”
劉葉子蹙了蹙眉頭,眼底閃過抹不開的憂愁,“能幫便幫着點罷。”
當年她是和梅娘一起嫁到永安村的,那時候兩人還不相識,後來梅娘搬到村東頭來,兩人才逐漸熟悉起來。
梅娘性子好,平常裡有什麼好吃的,都會送給她家一份。
打了水井,也不忘劉葉子,每每都讓她來蘇家挑水。一來二去,兩姊妹算是村子較為說得上話的人。
劉嬸子和張栓子,一共有三個孩子,老大張虎生十二歲,老二張春生,老三是個丫頭,名叫張小妞。
當年老三丫頭張小妞高燒不斷,還是梅娘主動借了劉嬸子銀子,讓她帶着孩子去縣城裡看的大夫,這才僥幸留下老三的命。
後來賣了糧食攢了銀錢,劉嬸子将銀子還給了梅娘,但心裡始終記得這個恩情。
現如今梅娘和蘇二都走了,撇下兩個女娃,平日裡受人白眼不說,吃的穿的皆是最破最差的,如今更是食不果腹,雖說别家也有吃野菜的,那不過是個添頭,誰像她們姊妹倆,隻能吃野菜度日。
那次劉嬸子特意飯點過去挑水,便看到兩姊妹清水煮的野菜,還有清的見底的高粱米煮的米湯。當天晚上,她便送了一小把大米過去,到了春天,他們家的吃食也不寬裕,可回去之後隻覺得心裡堵得厲害。
今日又讓虎生送了小半袋面過去,她怕傷了孩子的自尊心,阿然和她娘一樣,都是愛面子的人。
渾噩的腦袋中,思緒紛飛,卻敵不過身體的疲倦,沒一會兒,劉嬸子也睡熟了。
清晨蘇怡然醒了個大早,早早便被村子裡的雞叫醒了。
她醒的時候,蘇靈兒還在睡夢中,她沒忍心叫醒蘇靈兒,徑直起身洗漱,将堂屋内的木耳,都端到院子裡有陽光的地方,這幾天日頭好,興許曬上兩日便幹了,随後便去竈房裡做飯了。
劉嬸子送來的面粉不少,蘇怡然這兩頓吃的都是些青菜和湯湯水水的,隻覺得肚子裡沒貨,不抗餓。
今日有面粉了,打算做上一碗清湯面吃,将面粉放入盆中,加入少許鹽,加水和面。
很快一個光滑的面團,便出現在盆中,等面團滋潤一會兒。
蘇怡然将面條切成長條形,表面再圖上少許油,手扯着方形的長條,趁着它的勁平穩均勻的上下抖動。
漸漸手中的面,變得細長均勻,沒一會兒,就成型了。
早先已經在竈膛裡燒起火了,此時水正滾着,面條直接下鍋了。
細白的面條在滾水中翻騰,迅速成形,隻需少許幾分鐘,蘇怡然趁空隙,弄了蔥花,醬油打了個湯底。
待面熟,便将面條用筷子夾出來,放入碗中。再加上燒滾燙的清亮面湯,這兩碗簡單的湯面便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