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的少年喝完了粥,身體逐漸恢複力量,強撐着虛弱的身體,從床上下來走到堂屋裡,将手中的空碗放在桌上。
放下空碗之後,少年朝着蘇怡然拱手,彎腰鞠躬道謝,語氣誠懇,“多謝,姑娘的救命之恩,在下姓林名墨染,是京城人士,隻是在半路遇到劫匪,與家人走散。”
蘇怡然聽罷點點頭,“不必客氣,沒有見死不救的道路,隻是你身上的傷要緊不。”
“不礙事的,隻是皮外傷,過幾日便好了。”林墨染站在一旁,略帶拘謹,眉眼之間清冷淡漠。
“既然沒事的話,就坐下來一起吃飯吧。”蘇怡然目光停留在他面容上,一時間被他的樣貌驚到,表面卻不動聲色。
林墨染在山上已經餓了兩天兩夜,看到桌上簡單的飯菜,面上有些拘謹,還是順從的坐下來。
看到林墨染的面前的碗空了,蘇靈兒十分有眼色接過來,重新給他添了一碗。林墨染接過碗,朝着蘇靈兒道謝,“多謝小妹妹,還請問兩位姑娘,姓什麼叫什麼名字?”
蘇靈兒見眼前這個大哥哥樣貌出衆,說話也十分有禮貌,和村子裡的那些小夥子不一樣,也覺得十分喜歡。
笑了笑,嗓音清脆帶着孩童特有的天真,“我叫靈兒。”說罷,便忙不疊的開始吃飯。
林墨染似乎是為了緩和氣氛,語氣平緩,隻是端着碗的指節微微發白,“好名字。”
家中突然多了一個人,蘇怡然也有一些不習慣,但還是回道:“我們這是鄞縣永安村,我叫蘇怡然,如你所見,我們家裡就隻有我和妹妹兩個人。”
聽聞是在鄞縣,林墨染心道:竟然跑到了這麼遠的地方。
環視四周,便知道這對姊妹生活的還很艱苦,林墨染隻覺得這對姊妹,是何等的善良,即便自己的生活狀況不好,還救下了他。
蘇怡然心理沒有這麼多彎彎繞繞,隻是覺得肚子餓的慌,大口大口的吃着飯。
林墨染也餓極了,吃飯的時候,姿勢卻依舊透出一股優雅。
蘇怡然看了一眼林墨染,心中不動聲色,隻覺得他不似普通的百姓,哪怕是鄞縣裡的城裡人,行為舉止之間,也沒有像他這般姿态的高雅的。這股氣質倒不像是刻意做作,好似是他與生俱來的。
桌上三人,除了蘇靈兒,剩下的二人各懷心思吃完飯。
晚飯結束,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蘇怡然将吃罷的飯碗都收拾好。今天在山上被耽誤了,甜酒釀還沒做呢。
今日若是不做,後天就沒得賣了,現在家裡的開銷不小,蘇家吃的用的,全部都用銀錢換的,不能懈怠。
蘇怡然看着站在堂屋裡拘謹的林墨染,忍不住問道,“你在鄞縣可有家人,我可以幫你捎一封信,屆時他們也好來找你。”
話音一落,林墨染的臉色便變得煞白,一點血色都沒了。削瘦的身姿猶如風中落葉,周身圍繞着蕭條氣氛。
“不瞞姑娘,家中遭遇土匪,唯有我一人獨活,已無處可去。”林墨染嗓音幹澀,每個字都像是在他心頭上插刀。
蘇怡然約麼能猜出來,他的身世有些隐情,可沒想到這麼慘,一時間也有些同情,連心底的戒備心都消散了幾分。
“你也是個不容易的,那你暫且先在我這裡住下吧,若是家裡有人找你,你再随他們回去罷。”蘇怡然隻能委婉将他留下,總不能在人家這個時候還趕出去吧,算了,就當是做善事了。
見到蘇怡然開口将他留下,林墨染連忙露出苦笑,上前将碗筷都收起來,跟着蘇靈兒往竈房的方向去,“蘇姑娘,我來幫忙。”
見他這麼有眼色,蘇怡然覺得,家裡多個人,也是多個勞力,也不錯。
林墨染端着碗走出門,剛走到堂屋門口,就被門檻絆住了,差點摔倒,好在扶住了門框。
“小心點。”蘇怡然隻以為他是不習慣蘇家的環境,不小心被絆倒的。上前扶住他,接過他手中的碗。
“還是我來罷。”蘇怡然道。
蘇怡然接過碗,走了兩步,沒想到身後的林墨染也跟了上來。眼睛餘光卻不經意間看到他的動作,她微微皺了粥眉頭。
“你有夜盲症?”蘇怡然問道。
林墨染牽強的扯了扯唇角,“是,一到晚上眼神便不好了。”
“嗯,那你就在屋裡呆着休息吧,我還要要去做飲子,明日上街賣的。”說罷,蘇怡然便往竈房裡忙活了。
有蘇靈兒的幫忙,兩姊妹很快就做好了後天需要的酒釀,将陶盆用紗布蓋起來,蘇怡然和蘇靈兒将竈房的門關嚴實,回到堂屋裡休息了。
剛一進屋,卻發現林墨染竟直挺挺的坐在凳子上,一點都不亂動彈,隻是精神不太好,眼皮已經上下打架了。
蘇怡然回到房間裡,看着家裡僅有的兩張床犯了難,眼下兩張床都在西屋裡,總不能讓林墨染跟她們睡在一個屋裡吧。她上前推了推了林墨染的肩膀,“醒醒,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