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季風就看見那東西做了一個動作——它把手擡起來,攏在雙眼旁邊,目光如有實質。
衆人大氣不敢喘一口,感覺過了漫長的一個世紀,那東西終于準備離開。
“哇——嗚哇哇哇哇哇!”一聲響亮的哭聲爆炸開來,那東西一下停住,臉迅速貼回窗上。
“誰的小孩!”
“不是我的!”
“也不是我的!”
确認了一圈,是孫政的,他一臉蒼白的抱起小孩,機械的搖兩下,沒用。
邢理上前摸了兩把,嬰兒紙尿褲幹淨的,肚子是癟的:“你沒給它喂奶?”
他轉頭沖小政說:“快沖奶粉。”
“啊?哦哦,怎麼弄,要加多少水啊,幾勺奶粉?”小政每一步都要問,平時都是邢理幫她,現在一着急腦子跟不上趟。
“對不起,我、我看奶粉不多了,就想着省一省……”孫政這會滿頭大汗,嘴唇發白。
“我沖好了,給!”王麗從旁邊遞過來一個奶瓶,邢理接過正準備喂,季風阻攔了一下。
“先别喂。”
“幹什麼,一會把那東西引來了!”邢理不解,撥開她的手。
“不就是要拖住它嗎。”季風說。
邢理頓了一下,收回要喂奶的手。嬰兒的哭聲回蕩在育嬰室,孫政看看季風,再看看邢理。
急得不行:“差不多了吧,嬰兒哭的快到三十秒了。”
季風沒說話,邢理拿着奶瓶,孫政咬咬牙一把搶過,見沒人阻止,塞到嬰兒嘴裡,哭聲終于平息了。
外面那東西聽不見哭聲,從玻璃窗前離開了,孫政看着它離開的方向,臉上呈現出灰白的絕望:“它怎麼還往那邊走……”
它長長的四肢占據了走廊,沒有東西可以從它身旁通過。
那一天直到熄燈,張娴都沒有回來。
“我把奶粉分你們點。”季風在黑暗裡說。
張麗贊同:“我也分你們點,能撐過明天就行。”
李敏和李恒也表示可以勻一點點給他們。
最後勉強裝了小半罐奶粉,将将撐完明天。
夜裡仍是每組的人輪流照顧,邢理大概是因為剛發生的事情,主動表示可以加上季風,三個人輪着來,季風自然同意。
但總有一個時段,所有人都睡着了。那是将近早晨的夜裡,季風眯着睡得很輕,耳邊傳來隐約的聲音,那動靜越來越大,直到無法忽略的地步,季風一下睜開眼睛。
“哼哧……哼哧……”
那聲音近在咫尺,但育嬰室裡很黑,季風摸着輪廓循着聲音,來到牆邊,聲音是從櫃子裡發出來的。
她伸出手,在離櫃門隻有幾厘米的位置停住了。
“怎麼了?”小政來到她身後小聲問,
“你終于醒了。”季風沒回頭,擡手示意她停在那。
“對不起,我不小心睡着了。”小政醒來發現旁邊位置空了,忙跟過來,還沒說什麼,便聽到櫃子裡的聲音。
季風回頭對她伸出三根手指,兩根,一根。兩人一起沖上去把櫃子打開,一個人背對着他們,正埋頭吃着什麼東西。季風在看清那人是誰之前,先看到他在吃什麼東西。
“奶粉!”
小政聽到是奶粉急了,大叫一聲沖上去想奪過奶粉罐,一把沒搶走,那人用手緊緊扒着罐子的邊緣,回頭瞪着小政。
“賈加!你瘋了……”賈加臉上臉上全是奶粉,眼珠泛着紅光,小政滿腔憤怒一哄而散,害怕地後退了兩步。
賈加就又把頭埋進奶粉罐裡,發出野獸進食的聲音。
燈亮了。
刺眼的燈光叫醒其餘睡覺的玩家,邢理醒來發現就他一個。
“你們兩個在哪幹什麼?”
小政回頭磕磕巴巴地說:“賈加、他、他……”話音未落 ,她身後傳來重物倒地的聲音,“什麼?”
她想回頭看時,季風從身後捂住了她的眼睛:“别看,等你做好準備再回頭。”
燈光下季風将賈加的樣子看得一清二楚,他将櫃子裡所有的東西都拆開了,能吃的全部塞進肚子裡,肚子凸起一個明顯的弧度,但渾身蠟黃,四肢蜷縮在一起,新生嬰兒那般熟睡了在那裡,沒了呼吸。
“昨天給你們分的東西都沒了?”王麗把自己收拾利索後過來,滿臉是對逝去食物的心疼,“這下完蛋了不是。”
“沒完蛋。”孫政說,他有些神經質般睜着眼睛,“我們不是還有東西。”
“什麼東西?這不都被他吃完了。”王麗不解的皺着眉頭,朝遠離他的方向退了一步。
孫政說:“你們還有,我們一起用!”
王麗意識到他的意思:“喂,說好各用各的!”
孫政嘴裡不斷重複着:“不是的、還有、不是的、不是的、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