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若慈神色不變，“嗯，這是實話。”

姜艾聞言小心地笑了笑，“臣妾不敢欺瞞娘娘的。”

方若慈低頭看着她，看到那雙什麼都能看懂的眼睛莫名有了些繼續說話的欲望，“你應該在我面前邀功，說你傷痛不已，才放了那一盞燈。”

姜艾滿臉都是不解，“娘娘會信嗎？”

方若慈笑着看向遠處搖頭，“不會。”

“那不就得了。”姜艾嘟囔着轉頭看向漂向遠處的長生燈，“我很笨的，肯定騙不過娘娘你。”

“那倒是。”

姜艾驚訝地看向方若慈，怎麼會有人直接就這麼承認别人的客套話啊。

方若慈能感受到姜艾的眼神，但她的眼睛依舊在遠處微弱的燭光上，“這個燈叫什麼？”

姜艾下意識轉頭要找芷蘭但發現身邊已經沒什麼人了，沒人替自己回答之後姜艾隻能硬着頭皮開口，“長生燈，用來祭奠先人的。”

姜艾說完之後就是一陣沉默，她小心地看了一眼沒有說話的方若慈，看到她沒有打算說話之後更不敢說什麼，隻能和她一起蹲在原地發呆。

看到那微弱的燭光也消失了之後方若慈才開口，“······還有嗎？”

姜艾聽到這話下意識又看向了方若慈，隻是這一眼姜艾竟然從方若慈快要淹沒在黑暗的五官中看到了她的悲傷，姜艾抿唇，她這才對面前這個強大的但失去了親人的人有了實感，不論方若慈看起來多麼輝煌在這一刻她終究是一個失去了父親的孩子。

“沒有就”

“有！”姜艾轉身把手邊僅剩的兩個都拿過來，“還有呢，正好我們一人一盞。”

方若慈輕輕拿起姜艾捧在手裡的一盞，“你不是放過了嗎？”

“那又怎麼了？這種東西萬一是越多越好呢。”

姜艾說着拿起芷蘭剛剛放在一邊的火折子然後遞給方若慈，“還有這個！”

方若慈看了她一眼之後才接過火折子，姜艾看她打開了之後還自覺很有眼力見地把自己手裡的燈也遞了過去，“多謝娘娘。”

方若慈淡定地幫姜艾把她手裡的長生燈點好了之後才把火折子放到了一邊。

姜艾看着面前被點好的長生燈之後示意方若慈看自己，“娘娘，您看好，她們放長生燈都是那麼放的。”

姜艾說完之後閉上眼睛不知道念叨了什麼之後輕輕地把手裡的長明燈放到了河面上，然後閉上眼睛雙手合十。

不過睜開眼睛看向方若慈時姜艾發現她這的在認真看自己，這是沒有想到的，“娘娘？到你啦。”

“你剛剛在幹什麼？”

姜艾仔細回想了一下自己剛剛的做法，發現沒什麼錯誤之後才猶豫開口，“······芷蘭、芷蘭說那樣可以在心裡說出要帶給先人的話，這樣他們可以聽見。”

方若慈點頭，轉頭把自己的那一個點好之後很随便地把它放到了河面上，姜艾看到之後伸手輕輕地推了一下那盞燈，“娘娘，您要輕一些，要是被弄破了就不好了。”

方若慈看着自己放到河面上的燈，幾秒之後站起來，“好了，走吧，夜深了你也快些回去歇息。”

“哎！”姜艾拉住方若慈的衣角，“娘娘，你還沒在、心裡說話呢。”姜艾的聲音在方若慈的注視下越來越小。

“哀家不信這些，死了就是死了。”

姜艾小心地把自己的手放開，但還是繼續說，“死了的人肯定聽不到，但不耽誤活着的人把自己的心裡話說出來嘛，也算是給自己一個慰藉。”

方若慈聽了之後臉上淡定的面具有些龜裂，但因為起身五官全部淹沒在黑暗中導緻姜艾摸不清她的反應。

“如今什麼時辰了？”

旁邊一直努力讓自己看起來不存在的佩玉從黑夜裡向前一步，“禀娘娘，快要亥時一刻。”

方若慈的眼神再次回到姜艾身上，“你不想睡覺了？”

“啊？”姜艾不知道話題怎麼突然回到了睡覺身上，但不遠處的芷蘭能聽明白啊，“給娘娘、夫人請安，夫人，再不回去明日就要沒精神了。”

“哦······哦！”姜艾膽怯地笑了笑，“芷蘭說得對，那臣妾就先告退了。”

說完之後姜艾連行禮都沒顧得上直接轉身就要帶着芷蘭逃走，但又因為自己背上的傷口腳步頓了一下隻能慢慢走回去。

方若慈看着她的背影慢慢消失了之後才收回了眼神，“她身上的傷口如何了？”

“已經好了許多，前兩日還問奴婢說何時能搬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