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頓餐食下來,蕾妮已經大緻摸清楚了周惜雪的口味,喜酸、辣,比起素菜,她更偏向于紅肉類的葷菜。而且周惜雪的胃口并不大,白米飯隻能吃一小碗。所以這頓晚餐,蕾妮隻準備了周惜雪一個人的份量,食材上也盡量選擇她喜歡的。
想了想,周惜雪又掉頭回來找靳熠。
無論是套近乎還是增進彼此之間的情感,在一起吃一頓飯總是最便捷的。靳熠這兩天不知所蹤,傍晚風塵仆仆回來時還帶了一身的血,肯定是還沒吃飯的。
“靳熠!”
女人的聲音再次在背後響起,在空蕩蕩的房間裡有些失真的回音。
靳熠默了默,聽到這個稱呼,他的思緒似乎短暫飄遠。
與此同時,有一道恬靜的聲線在不同的時空發生重疊:
“阿熠!”
他的母親給他起了一個中文名字,她說,熠代表着光耀。
她希望他能夠向陽而生,熠熠生輝。
可她卻抛棄了他。
靳熠轉過身來,看向那張不同于記憶深處的面孔。
“你叫我什麼?”
周惜雪堅定地看着他的雙眸,朝他走來:“靳熠。”
其實在她來古堡的第一天,就試探性地喊過他的中文名,可并沒有得到回應。
她當時不确定他是否聽得懂中文。
周惜雪說着朝靳熠走過來,膽子也明顯比以往任何一個時候都大了些,一過來就抓住他的手腕。
靳熠明顯因為她的動作一怔,盡管他這個人總是表現出一種無情的冰冷模樣,卻也會在某個時刻皲裂。像是冰層裂開一道縫隙,讓蘊藏底下的清泉溢出冰面。
周惜雪的手掌不能完全圈住靳熠的腕部,他是一個力量型的男人,看起來有常年健身的習慣,上半身肌肉線條明晰,手部的線條也像是能夠一把将她扛起來般,男人味十足。
所以,當她纖細的手指包裹住他的手腕時,像是柔軟的絲帶纏繞着他。
這根絲帶并不見得能夠撼動他的力量,卻在這個時候牽引着他,輕聲細語地說:“你肯定還沒吃晚餐吧?正好,我們一起吃飯。”
與此同時,周惜雪也發現,似乎每一次她對靳熠的觸碰,都會讓他整個人變得有些反常。
如果用一個詞來形容,大概是——溫馴?
仿佛一隻兇神惡煞的看家大狗,卻在被主人撫摸過皮毛後,逐漸放下戒備與警惕。
是皮膚饑渴症嗎?
周惜雪對于這一發現感到異常驚喜。
但為了确保自己的判斷正确,還需要循序漸進地試探。
她抓着他的手腕沒有松開,一直将他引導到了餐廳。
期間,靳熠隻是一臉高深莫測的神色看着周惜雪,并未排斥。
“你确定要和我一起吃飯?”森冷的聲線,低沉,暗啞。
周惜雪點點頭,她放開他的手腕,轉身另外拿了碗筷,準備遞給靳熠。卻見,他突然從櫥櫃的抽屜裡抽出了一把鋒利的刀。
刀刃在燈光的映照下閃了一瞬。
周惜雪動作一頓,那刀刃上的光刺了一下她的左眼。
靳熠手上拿着刀,一步一步朝周惜雪走過來。
周惜雪不動聲色,好奇地看着靳熠的反常,一直到他距離自己咫尺之遙,刀刃抵在了她的臉頰上。
冰冷的金屬貼在皮膚上,令人一陣寒戰。
靜谧的餐廳裡很快暈染上一絲詭異的氛圍。
周惜雪卻并不感到一絲害怕,她很确定,他不過是虛張聲勢、外強中幹而已。
甚至,他還是個十分純情的男人。
種種迹象可以推測,如果他要傷她的話,自她來古堡的第一晚就應該生不如死,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還有傭人特地為她做的可口飯菜。
矛盾,反複無常,陰晴不定,這就是他。
周惜雪仰頭靜靜凝視靳熠,再次抓住他的手腕。
果不其然,因為她的觸碰,那雙冰冷的藍眸微微閃爍,陰冷的面上中多了一絲柔和。
周惜雪的手指順着靳熠的手腕,輕輕包裹住他抓着刀柄的手指。
無疑,靳熠有一雙很漂亮的手,十指修長,皮膚白皙,指關節透着淡淡的粉色。
她小小的手掌無法包裹他的手背,于是又又一次抓住他的小拇指,輕輕捏了一下。
隻一下,他手背上緊繃青色的血管似乎開始放松。
經過這次觸碰,周惜雪幾乎已經可以斷定,親密的觸碰會讓靳熠放下戒備。
“刀無眼,你會不小心傷害到自己,也會讓我受到驚吓。”
周惜雪說着,那把刀不知何時從靳熠的手中轉移到了她的手中。
角色對調,換成了她把玩着這把鋒利的刀,好奇詢問靳熠:“你剛才想要拿這把刀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