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今以為是貝拉在,可這音色明顯出自不同的人。優雅的英音毫無裝腔嫌疑,等她視野能看到樓下,才發現是容睿在召開商務會議。
地點就在客廳的沙發上,他坐在中間位置,對面幾個西裝革履的異國男士,大家手裡拿着文件,随着讨論随着翻閱。
他竟然沒走?
卓今覺得體内被抽走的精氣神逐漸被收回,疲軟的身體也有了站穩的趨勢。
這是她第一次看容睿開會,他的英音不如本土幾個下屬純正,但是發音準确,音色柔和,那腔調拿捏的讓她覺得比那些老氣的英音好聽一萬倍。
他們似乎在争辯什麼,太專業的術語卓今聽不懂,但能看到即便是下屬間争論的面紅耳赤,容睿始終穩若泰山坐在他的位置上。他手上握着一支簽字筆,時不時寫寫畫畫,眉頭更随着下屬的對話緊皺又舒展。
卓今手杵着樓梯欄杆,靜靜地看着,全然忘了自己此時應該要幹什麼。
沙發處的容睿連續翻閱手中的文件,卻沒看到自己想要的。
卓今聽見他讓下屬稍等,文件應該在樓上房間,可等她反應過來想跑,容睿已經站起身剛好看到了她。
“退燒了嗎就起來?”
他說的是中文,手下幾人顯然聽不懂。但他們的視線随着容睿落到卓今身上,看着她一身裝扮,嘴角是晦澀的笑。
“我,我,好像……”
卓今開口,嗓子像是被刀劈開一樣,聲音難聽極了。
“我房間床頭櫃上有一份文件幫我拿下來。”
“哦,好。”
卓今聽話轉身,邁上兩個台階又停下。
“怎麼了?”
容睿已經走了過來,寬闊的身體剛好這檔住身後幾人探究的視線。
卓今手捏着嗓子,“我能進你的房間嗎?”
容睿不解地蹙眉,卓今随後解釋,“貝拉說你從來不讓别人進你房間,如果你隻是想給我解圍,那我明白了,我去房間随便拿點什麼給你就行了吧。”
容睿明白了卓今的意思,聯想到昨晚她腳掌踩到自己房間地毯,連聲道歉的樣子,總覺得哪裡不太對。
“你會讓陌生人随便進你房間?”
“當然不會。”
“那我為什麼要讓陌生人随便進我房間。”
卓今思考着容睿的話,好像不是很難理解,但有點不敢相信。
“你覺得我對你來說不是陌生人?”
“我會給一個陌生人煮面、喂藥、耽誤行程回不去家?”容睿有點生氣,“卓今,你什麼腦回路?”
卓今腳步輕巧地上樓,推開容睿房間的門,果然見到床頭櫃上放着一份文件。
她小心翼翼地走進去,像是探入一個新奇的世界。這裡充斥着陌生的荷爾蒙氣息,物品等一切都很有秩序地、甚至呈對稱性地擺放着,簡直治好強迫症。和她房間的雜亂相比是天壤之别,瞬間讓卓今覺得有點不好意思。
容睿的床是深藍色的,給人嚴肅冷酷之感,倒是符合昨晚的他,卓今想了想……嗯,好像也符合今天的他。
她拿起文件,又輕手輕腳地往門外走,轉身的時候看到他的行李箱放在一邊,裡面的東西還是整齊疊好放置。
唉,還是要走。
卓今已經滿格的精氣神又被抽走大半,她将卧室的門關上,又回房間迅速換了件衣服,等再下樓的時候沙發處的那些高管們和她點頭問好,而容睿則是在廚房忙着。
卓今走過去,坐到流理台前的高腳椅上。
“先去洗手吃飯,我熬了雪梨湯,等下吃完飯再喝,一會兒貝拉會帶醫生過來。”
“我不想打針。”
容睿手上動作停下,一擡眼卓今便投降,“行,打針也行。”
得到肯定的答複,容睿又繼續手上熬湯動作。待時間差不多,他洗了個手,抽出紙巾擦拭幹淨。
“我等下要出門,可能等不到醫生來。有什麼想知道的就來問我,少聽貝拉說那些有的沒的。”
卓今啞着嗓子道了句,“好。”
高腳椅轉動,她又扭過身,看着容睿遠去的背影,覺得心頭窩着的一口氣順勢舒緩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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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拉帶着醫生過來的時候容睿已經走了,醫生叽裡呱啦說了一堆,無非是讓她打針吃藥,繼續休息的話。
一針打完,已是午後。
見卓今氣色還好,貝拉和她商讨起裝修的事。卓今想要一比一還原,但當初裝修的風格和需要的闆材有點過時,采購需要時間,這樣會使整個工期延長。于是容睿回家,就看到這樣一副景象。
卓今和貝拉坐在客廳的地毯上,身後沙發和面前的茶幾上鋪滿圖紙和各類報表。
兩人争論着,激烈之處貝拉英文輸出,卓今啞着嗓子回應,那聲音難聽極了,讓容睿蹙眉。
“行了,别吵了。”他順手倒了杯水,遞給卓今,“嗓子都什麼樣了還吵。”
卓今接過水杯,仰頭喝進去。動作有點快,嗆了一口咳嗽幾聲,容睿便擡手輕拍她的後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