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去看看。”父母對視一眼。

王招弟深谙父母的套路，沒有立刻走出去，數了一分鐘，果然，消失的腳步聲再次響起。

“這臭丫頭真不在家。孩子他爹，你說我們剛才收了村長的錢，找不到四丫頭給他家配婚，該如何是好？”

“不是還有三丫。反正她死了郎君，是個晦氣的，剛好配村長的死兒子。”

他們說完話又走了。

直到再也聽不到一點聲響，王招弟才鑽出雞窩，抹掉臉上的淚水，顧不上發麻的腿腳，搜刮廚房的幹糧放到破布袋裡，往山上跑。

渴了喝樹葉上的露珠，餓了吃饅頭和豆渣餅，冷了就鑽到石頭縫裡擋風。

就這樣走了五天五夜，不知走到哪裡，王招弟瞧到山腳下有生火吃飯時升起的白煙，顧不上休息，往白煙尋去。

穿過茂密的樹林，她走在一條泥巴小道上，一直往前走，在她快要撐不下去想要把傷口抓爛時，見到不遠處有個破廟。

剛準備進去歇腳，一道稚嫩的聲音把她叫住。

“小妹妹，你從哪裡來的？”來人大概比她大幾歲，身材瘦小，渾身髒兮兮的像是個小乞丐。

她答：“我沒有家，随便走走就到了這裡。小姐姐你知道這是那嗎？”

“劉家村。”

“我就說看你陌生。你是從那裡來的？又要去那？家裡還有沒有人？或者你是去投奔親戚的。不像我父母早亡，隻能靠着村民的幾口施舍過活。”

一連串的問題，把她砸暈在原地。還沒等回複，小乞丐又說：“你看着比我還小，吃了晚飯了嗎？我還藏了一個地瓜，我們烤了一起吃。”

小乞丐自顧自的翻出埋在稻草裡的放在地瓜，丢在火堆裡，見她還站在原地，招手道：“你怎麼不過來坐，是嫌我這裡髒嗎？不要嫌棄，這地方我都待了好幾年，每天都有清潔，你随便坐。”

小乞丐一邊說着，往地上放了一堆幹淨的稻草。

她實在不知如何拒絕小乞丐的好意，猶豫幾秒，坐在稻草上。

其間，小乞丐的嘴巴一直動個不停，她沒有插嘴的機會，随便‘嗯’了幾聲表示回複。

“小妹妹，你父母沒有教過你别人說話的時候，要回話嗎？”小乞丐說累了，見她一直沒有回應，撅起嘴巴。

她愣住，剛想解釋，小乞丐又說：“算了，你看起來也不像是有父母的人，我就不和你計較了。”

她也不知道說什麼，幹脆低下頭數稻草的數量。

過了一會，空氣中彌漫着紅薯的香甜，小乞丐掰了一半紅薯丢給她。“看你瘦的沒幾塊肉也不像吃過好東西，這可是我們村最好吃的食物，你一定要連皮都吃下去哦。”

望着手裡的紅薯，本來很感動的王招弟聽到小乞丐說的話後，瞬間沒有胃口。

“你怎麼不吃？”小乞丐吃掉最後一口紅薯，舔着手指上的碎渣看着她。

“我有食物。”她瞧見小乞丐的動作皺起眉頭。

小乞丐眼神發亮：“在哪？快點拿出來給我看看。”

她解開外衫，取出挂在腰上的布袋。還沒完全拿出，一雙黑手伸過來把布袋搶走。

“就一塊餅，這有什麼好吃的，又幹又硬。”小乞丐打開袋子，把餅往嘴裡塞，“呸，都是些豆渣子，我們村的豬都不吃，你怎麼吃得下去？”

望着隻剩一點碎渣的豆渣餅，摸着腰上的勒痕，本來連續走了幾天路身心早已疲憊，還要被迫聽她唠叨，實在是一點話都不想說了。

“你怎麼又不說話了，不會是啞巴吧！”小乞丐吃掉另外半塊紅薯，“還是說你嫌棄我無父無母是個孤兒，不願意同我說話。”

王招弟：“不是我……”

“不想說就不說，我還不樂意搭理你呢。”小乞丐翻過身，屁股對着她躺在幹稻草上。

餓了一下午，最後一塊豆渣餅都被搶走。她摸着空蕩蕩的肚子，強忍着饑餓感躺在火堆旁，忍着忍着睡着了。

*

“快點起來我們去摘棗子，去晚了就要餓肚子啦。”

察覺到有東西靠過來，她翻了個身滾到另一邊。

小乞丐不滿道：“我喊你起床，你有必要這麼激動嗎？”

她解釋：“我不喜歡别人碰我。”

小乞丐抓住重點：“别人？我是别人。我昨晚好心收留你住，又給你吃最好吃的烤紅薯，我居然是别人？你可真會說話。”

王招弟：“我不是這個意思。”

小乞丐氣鼓鼓地說：“不用說了，我去摘果子，你就留在這餓肚子吧。”

她跟在小乞丐後面，想了一路該怎麼解釋，還沒想出辦法，就到了一戶農戶家門口。

小乞丐停下腳步，把手指抵在唇上，對她說：“不要說話，這家婆娘很兇，被抓到就慘了。”說着，她爬上旁邊的紅棗樹，晃動樹枝。

棗子如下雨一般落下，砸的身體很疼，王招弟走到屋檐下躲避。

“笨東西，快點接啊！”小乞丐見她不動，喊道。

聲音引起屋内人的注意，傳來一聲咆哮。

“臭丫頭你又來我家偷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