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老頭壓根不給郁可接話的機會，隻是一味地跺腳發洩：“陳鼎主動說要送人！結果送個廢物給我是什麼意思！！”

“Z級的廢物和沒有精神力有什麼區别！？啊！！！”

老頭腳越跺越兇，顯然是憋了一早上氣，這會兒被郁可這根廢物引線點着了全炸了出來。

這郁可就不愛聽了，洪亮辯道：“怎麼沒有區别？我也有混亂期呢！”

因着他們所處的地點類似工廠廠房，金屬結構建築對聲音反射力強，又不容易吸聲，郁可雖然隻是為了飙高音壓一壓一直diss自己的臭老頭，卻産生了驚人的回音。

老頭本就氣迷糊的腦瓜子，被他震得嗡嗡響，揉着耳朵緩了片刻才重新咆哮道：“有混亂期頂個屁用！”

實際上，之前萊恩星研究所對異獸飼養員幾乎沒有等級要求，畢竟千百年的對抗下來，星際人也總結出許多克制異獸的辦法。

隻要按照要求層層加固，異獸飼養員還是很安全的，唯一需要克服的就是普通人對異獸揮之不去的恐懼心理。

而根據以往經驗，在低等級範疇中也是會随機冒出一些對異獸不敏感的天選飼養員。

就比如現在的王主任，同樣是低等級的後段班，卻在幾十年前進行入職脫敏訓練時全程高空飛過。

不過這是在K37974γ-GND78星系沒出現異獸潮之前，現在因種群效應，小型異獸還好一些，每一個中、大型異獸都成為飼養區的不定時炸彈。

現有的防禦手段可以防得住正常狀态下的異獸，但一旦再次爆發，飼養區還是會陷入危險。

作為飼養區的負責人，王主任自然第一時間向上申請升級加固防禦設施，奈何K37974γ-GND78星系處于星航管制中，萊恩星又沒有相關的金屬礦藏資源，研究所剩餘的庫存不多，最終就隻加固了飼養區的最外層。

也就是說，隻能保證異獸爆發後不至于逃出飼養區造成更大的禍患，但飼養區内部卻得不到更多的保障。

王主任雖然催着所長向上彙報了情況，卻沒抱什麼希望，就連研究所内部也得他親自上門薅人。

雖然萊恩星大多都是低等級精神力者，但矬子裡也能拔大個，精神力等級相對高些，遭遇意外時也能有些應對之力，逃生率也明顯更高。

可惜的是，這個根據等級将人劃分成三六九等的社會，等級越高的人往往會在越安全的高處，根本不是他能輕易要得來的，能分到他手裡的，都是些遇險最先遭難的大小菜雞。

但菜雞的命也是命……

思及此，王主任看向菜雞中最菜的那一個，深呼吸平複怒意後對着郁可開口：“你這個鐵廢物！給我滾去拌飼料！！”

事是好事，但話太難聽，郁可下意識想跟小老頭怼上幾句，然而不等他開口，旁邊四個已經踴躍舉手：“王主任我也想去拌飼料……”

“我也！”

“還有我！”

“我、我、我……”

王主任翻了個巨大的白眼：“我看你們像飼料，你們四個趕緊給我滾去做脫敏訓練！”

郁可猝不及防成了最大幸運兒，伸出的手指絲滑轉回下巴處搔了下：“那行叭……”

雖然他很好奇異獸啥樣，但專業問題還是要聽專業人士的，小老頭缺人缺瘋了都沒讓他去，郁可自然要惜命。

不過小老頭刀子嘴豆腐心，這人還是能處的，郁可走之前給了小老頭一個相當溫暖的笑容，聲音也夾成前世院長媽媽最喜歡聽的好學生款，相當乖巧甜美地說道：“王叔，我滾啦~”

看得老頭本人像見了鬼一樣，等人走遠才一臉嫌棄道：“這小子有病吧？”

小老頭習慣了手下人抗拒又無從反抗的态度，畢竟隻要是進了飼養區，就沒有完全安全的地方，哪怕是拌飼料也隻是相對安全一點，更匹配Z級這種鐵廢物等級罷了。

他很清楚所有人來工作都隻是為了賺錢生活，誰都不想讓自己陷入危險，但總要有人抗在最前面。

對他來說，郁可的笑容實在是罕見到晃眼的程度，而這種時候還能對他笑出來……小老頭搖了搖頭心道還真是不知者不畏，一開口就成了銳評：“傻缺一個！”

罵完沒一會兒，小老頭剛緩和少許的臉色又很快沉了下去，他看了眼時間，背起手再次奔向所長辦公室。

*

郁可到了拌飼料的地方，才意識到小老頭的“廢物”說法可能是一種客觀評價。

這邊完全是老弱病殘專區，而且還是老、弱兼具病殘的情況。

負責教學的露娜大姐隻剩一個手能動，就坐在輪椅上為他講解工作内容。

其餘人情況好一些的，就拖着病軀正常幹活。

而且經曆了異獸爆發引起的暴亂，這些老弱傷員受到的不僅是□□上的傷害，還有精神心理層面的應激障礙，每人都呈現着不同程度的恍惚麻木。

隻有露娜大姐的情況好一些，因為她雖然看起來傷的很嚴重，卻沒有直面異獸逃竄的現場，她是被坍塌的房屋砸傷的。

郁可忍不住問道：“大家都這樣了，為什麼不留在醫院休養？”

這破工作最大的優勢不就是100%免費醫療麼？結果卻是重傷不下火線？

那100%免費醫療的意義，是讓他們用一條小命扛更多的雷嗎？郁可跑路的想法瞬間激增。

露娜平靜答道：“我們之前沒有醫療保障，是王主任幫我們求來的免費治療機會，相應的我們這些不嚴重的，需要繼續回來工作，不過也隻是處理飼料而已，王主任已經很照顧我們了……”

郁可也是沒想到，他簽的天坑合同，已經是一再升級後的最佳版本。

不過他很快意識到，讓這些人帶傷回來拌飼料也是沒辦法的事。

異獸的日常消耗量巨大，哪怕進了飼養區會被限制在窄小空間内無法活動，他們也隻是提供最低能量攝入，讓異獸吊着一口氣配合研究，即便如此，投喂量依舊不容小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