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穿越到現在他就沒睡好過，而且衆多事情紛紛擾擾讓他精神一直崩着，現在終于有些支撐不住了。

“好好休息吧，小夥子，身體健康是最重要的。”老尼爾把桌上的一堆資料攏了攏，微笑着說，“我很久沒遇到像你這樣聰明又好學的後輩了，我把你要學的資料統計一下，再把我以前的筆記找出來給你看看，相信你很快就能從我這裡畢業。”

“好的，麻煩你了，老尼爾。”克萊恩非常鄭重的行了一禮，吓了對方一跳，“晚安。”

客房的門關上，隔絕了外面的一切。

昏暗的房間中，一身黑袍的阿蒙悠閑的翻着偷來的老尼爾的日記，祂指着日記最後的那段話，笑着搖頭。

‘如果不能拯救她，那就去陪伴她。’

克萊恩也看到了那句話，霎時有所頓悟般惆怅。

隻有到了生命的盡頭，或者用神秘學的話來說，靈性預感到了死亡将近，人才會做出一些破格的事，而老尼爾……身與心都衰老至極。

“死亡毫無意義，活着才有無限可能。”阿蒙扶了扶右眼的單片眼鏡，詢問祂的眷者，“你不這樣認為嗎？親愛的。”

“一直活着？永生的那種？”

克萊恩一邊打哈欠，一邊把這個占據了床鋪的大男人推了推，可惜沒推動，隻好委屈的從旁邊擠到枕頭上。

“沒興趣。”

“為什麼呢？”阿蒙也跟着躺下來，把小貓扳過來面對面，“不管哪個時代，你們人類總是在追求永生。”

“凡事不能以偏概全謝謝。”不讓人睡覺的阿蒙可惡至極，他并不想在打睦睡的時候談人生謝謝，“永生就代表着你被所有親人愛人和世界全部抛棄了，那麼漫長的時光中，還能剩下什麼呢？如果是我的話，會感覺到非常孤獨吧。”

“如果是一群人永生呢？或者隻有一對愛人永生呢？”阿蒙不依不饒。

“一群人永生那就是個災難，他們遲早會鬧矛盾打起來毀滅世界。”克萊恩的眼睛已經閉上了，聲音越來越輕，像是夢遊般模糊，“而愛人的話，這份愛……能持續……多久……”

阿蒙把睡着的小貓摟進懷裡。

祂到現在都不明白這是不是愛情，祂隻是從看到小貓的第一眼就喜歡。

高高在上喜歡，低如蝼蟻也喜歡，故作鎮定喜歡，懷揣恐懼喜歡，僞裝冷酷也喜歡。

對祂笑喜歡，抱着祂哭喜歡，愛戀中喜歡，憎惡中也喜歡。

就算被殺死，就算穿梭于各個時間流速不同的平行世界，累積下來的時間也沒磨滅這份喜歡。

為什麼呢？祂問自己，祂天生就喜新厭舊不是嗎？

是得到了又失去，還是漫步于時間長河中，再也找不到一個——帶着源堡，來自舊日，三觀家教良好，會照顧戀人，喜歡渎神，喜歡找教會報銷，愛财愛甜，在意身高體重，喜歡裝酷裝兇，不喜歡戰争，也不喜歡犧牲，最後打敗了阿蒙登上詭秘之主寶座——的替身了。

“再次打敗阿蒙成為詭秘之主吧。”阿蒙吻了吻小貓的發頂，“這樣我就能得到答案了。”

這也是所有失敗世界的阿蒙，所有成了詭秘之主卻抛棄了自己世界，非要在這邊當時之蟲的阿蒙共同想要見證的結局。

長夜漫漫，紅月高懸。

某隻黑烏鴉摟着自家眷者舒服睡着，某位不會寫作的白發小姐成功在莫雷蒂家逮到了一個在書桌前翻找的密修會炮灰，某個不會寫詩卻自稱時代主角的綠眼睛詩人遇到了密修會中打扮得像小醜實際是個序列7的‘魔術師’，差點翻車，還好互相暗戀的兩位值夜者隊長前來求助。

某位倒黴的好不容易逃出值夜者包圍的密修會成員撞到了特意前來的死亡使者，某個受到邪神引誘的老人見到了自己死亡多年的未婚妻，某個背後靈終于擁有了可以交流的能力，她對她深愛的未婚夫說道。

“我從來都沒有怪過你，親愛的，雖然時間短暫，我仍覺得非常幸福。”

“給我彈一首曲子吧，你準備了很久的那首。”

老人和亡靈依偎在鋼琴邊，悠揚訴說着愛意的曲子流淌在整個别墅，流淌在循聲而來的值夜者面前。

夜晚終将過去，世界繼續向前，期待奇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