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樣的。
他已經跨過了最艱難的時候,那時候他都沒死,為什麼要現在去死?
兩行淚水無聲從小李眼中滑落,許西曳都驚了,他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在他面前哭。
貌似還是他弄哭的。
“好吧,”許西曳不摁他了,“我不攔你了,你别哭啊,我們這裡包容性很高的,也尊重你的個人意願,你要是想吊在這裡就吊吧。”
說完,他盯着小李,看他到底是怎麼個想法。
小李嗓子眼火辣辣的疼,除了嗬嗬的出氣聲,多說兩個字都艱難。
一時間沒人說話,許西曳和他面面相觑。
許西曳:“……是讓我幫你挂上去?”
也行,人是他取下來的,再挂上去也是應該。他正要動手,小李更激動了起來,“咳咳……不……不想……不想死嗬……”
他又是咳又是哭,兩行眼淚流得更歡了,他緩了緩,終于費勁說出了一長串話:“許……許哥,我可以跟着你嗎?我想跟着你……”
許西曳把他從死亡邊緣拉回來,又讓他恢複清醒,這時候的許西曳在小李心中無異于精神向導,他必須跟着他才能找到活下去的方向。
“……啊?哦。”許西曳一時還無法适應小李這麼熱情的态度,他扭頭看了看身後懸挂的東西。
還在,說明病還沒好,隻是五官沒有再從那幾張臉上長出來,看來是病情暫時控制住了。
許西曳深思,難不成他還有當精神科醫生的潛力?
“許哥……許哥咳咳,我們現在去哪?在、在這裡等到天亮嗎?”小李仰望着許西曳小心翼翼問道,他不知道為什麼,其實現在的許西曳看起來和平常不太一樣,像是快融化的冰淇淋,還是黑巧克力那種。
很詭異,小李卻不覺得恐懼,那句話說得很對,有時候人心比鬼可怕。
許西曳可不就是快要化了嗎?他什麼時候這麼晚還維持過人形?
但想想這些外鄉人的怪癖,看到寶寶地上爬,看到近視眼腦袋紮電腦都會尖叫,許西曳也不敢在這時候冒險去掉人形。
萬一剛穩定的病情又給吓回去了怎麼辦?
許西曳一時也沒想明白拿小李怎麼辦,小李看他的眼神有點像看爸爸,“那皮帶你不要了?”他指了指吊扇上挂着那東西。
小李細細打量許西曳的神色,他應該是希望他拿下來的意思,小李二話不說擦了擦眼淚,老老實實踩上桌子取了下來,“許哥,我拿下來了。”
許西曳“嗯”了一聲,“算了,先出去吧,這待着透不過氣。”
大概是人形束縛的緣故,許西曳總覺得有什麼無形的東西壓着自己,負擔重。
“跟着我可以,但是别亂想,别亂發瘋否則我強制送你去精神病院。”許西曳威脅。
小李跟在後面連忙點頭,意識到許西曳看不到又說道:“好,咳咳許哥,我可以的。”
他的嗓音啞得不行,實在不适合多說話,但為了讓許西曳聽到,他還是加大了聲音。
小李也不是盲目應答,他現在處于一個相對穩定的狀态。他知道那些懸挂在半空的女屍正面對着他,注視着他,慘白的臉上依舊挂着扭曲的微笑。
但他沒有回頭,他始終面向許西曳,在他的精神世界裡,青年的背影比那些東西更耀眼。
小李聽他的話是很好,但許西曳有自己的煩惱。
進都進來了,他肯定是要上樓看看的。看看是不是蔣霧甯說的那樣,老闆深夜躲在辦公室發瘋。
許西曳已經很長時間沒見過老闆了,印象中老闆是個和氣溫柔的人,隻是不喜歡和人打交道。
這麼個人怎麼說瘋就瘋了呢?
瘋了後弄出的還是上吊女,偷窺男這種東西。
不太可能吧。
偷窺男先不說,外鄉人都說上吊女是劉玲玲,但劉玲玲什麼時候上吊去吓老闆了?
不對啊,就算劉玲玲真這麼做了,老闆也不可能被這種運動吓到……
算了,精神病的世界他不懂。
現在假設瘋子本瘋就在樓上,他要往上面走,小李跟着他靠近瘋子後病情會不會加重?
加重了又要鬧着上吊,不加重的話他又看不到瘋子的世界。
他又借不到蔣霧甯的眼睛。
走一步看一步吧,許西曳融得更多了,腳步都輕飄飄的,正要去坐電梯,忽然一聲拉長的驚叫傳來,他被吼得渾身一顫。
“啊啊!!!鞋!有鞋!”
好啊,這聲音一聽就是王小典,他又來了。
他們在四樓,一樓的聲音都傳上來了,是看到什麼好鞋子讓他亢奮成這樣?
外鄉人這種随便扯着嗓子大小叫的習慣什麼能改改?
許西曳失望地看向小李,然後動作一頓。
小李莫名:“……”我什麼都沒做。
許西曳看的已經不是他了,他看的是那些跟出來的女屍。三具女屍跟排隊一樣挂在天花闆,現在都不需要挂吊扇了,直接一根皮帶從上面吊下來,歪着脖子直直看着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