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透出光亮時,齊階就從渾噩的夢境中醒來了。他睜開眼先是看了看在自己懷中熟睡的齊秋行,十分輕微地調整了一下姿勢,把齊秋行環住自己腰身的手給放了下來,才将自己躺平。
昨晚他們……并沒有做到最後。是自己先叫停的。
他還是有些過不去的地方,即便自己心裡已經認定無論以後結局如何,也都會接受齊秋行,可真到了臨門一腳的時候他的腦海中就浮現出王後的樣子來。
是啊,他這樣如何對得起一直待他好,記挂着他照顧着他的王後。顯然他還是高估了自己對倫理常情的接受度了。
他扭動去看睡着的齊秋行,對方緊閉着的雙眼下是細密的眼睫。而且很特殊的是,齊秋行的眼睫在眼尾十分的纖長,在他睜開眼睛的時候就顯得一雙眼睛極為細長,半含着水光,于是被這雙眼望着的人,不自覺地便賦予出許多青衣來。
而這樣的眼睛齊階也有一雙。他回想了一下,似乎王後的眼睛也是如此,隻是因為在女子的身上,反而和他們不那麼一樣了。
他看着齊秋行的眼睫微微顫動,不由屏住呼吸,生怕自己将人驚醒。
如此珍視對方的心意出來後,齊階這時又意識到自己和齊秋行是真真正正的有着血脈連接的。這是他從小抱在懷裡的人兒啊。如今竟然長得那麼結實高大,氣息溫熱的躺在他的身邊。
齊階不自覺地伸出手去撫摸對方的眉眼,隻是剛碰到齊秋行的肌膚就被對方抓住了手臂。
“阿由……在幹什麼呢?”齊秋行的話語含糊不清,但人其實已經蘇醒了一會,隻是在壞心眼的等着逗着自己的王叔。他早在齊階将自己的手拿開的時候就清醒了過來,隻是一直沒有睜眼,以為齊階是要起身。可等了半響都沒有等到齊階的動作。
“是我吵醒你了?”齊階溫柔地問。
“才沒有,我睡的清線。”齊秋行接着在被褥裡又纏上齊階的身體,整個人都貼了上去。他抓住齊階的手臂往自己的腰上攬。讓自己的臉頰在齊階的下巴處摩挲。
“阿由的臉好軟,都沒有胡子的嗎?”齊秋行嘟嘟囔囔的問。
“說什麼胡話,自然是有的,隻是天太冷了。”齊階也是知道自己的毛發不算旺盛,但應該有的東西還是有的,隻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以前在北國待的久了,胡子這一塊始終沒什麼好氣色,隻在夏天還願意冒出來,天氣一冷就都縮了回來。
“摸摸我的。”齊秋行拉過齊階的手往自己的下巴上摸去。齊階摸到的是一些刺刺地毛茬,按下去能觸摸到很堅硬的根系,甚至有些紮手。
強烈的男子氣息讓齊階又有些心猿意馬起來。齊秋行緊貼着他的身體自然也是第一時間就察覺到對方的變化。
“看來王叔很有精神。”這時候齊秋行卻不叫齊階的小名了,饒有興緻地逗弄他。
齊階哪能聽不出來,隻是這時候氣氛正好,在齊秋行腰身上的手掐上一把,不像懲戒更似調情一樣。齊秋行腦子嗡地一聲徹底沉淪下去,拉過齊階就吻了上去。就這樣兩個人又在被褥裡翻鬧了一會,直到齊階感覺到自己的嘴已經有些發燙才不讓對方繼續親下去。
齊秋行心滿意足,這一晚已經大大出乎了他的期待,他原本隻以為齊階至少有一部分是因為他的傷勢才說松口願意的,雖然開心但始終還是覺得不安,于是這種不安就變成了一直在試探對方的幼稚行為。
但昨晚……齊秋行活到現在,在此之前他是不可能會想到自己如此歡呼雀躍、心甘情願地去放下身段去取悅一個人。滿心滿眼隻有對方,甚至想掏空自己的心,把對方完完全全地裝進來。這種感覺像是火焰,燒的人全身上下都在叫嚣,隻是感受到的不是疼,而是渴求。
他環住齊階,餍足而不舍的歎了口氣。
齊階聽到齊秋行的歎息,不解的問:“怎麼還歎上氣了?”剛說罷,又覺得這話似曾相識,似乎在不久前才對齊秋行說過。
齊階才意識到,齊秋行近來歎氣的次數多了許多。
他明知故問,甚至面帶笑意地問齊秋行:“你年紀輕輕,怎麼成天長籲短歎的,還在憂愁什麼?”
憂愁什麼?對于此時的齊秋行來說,那可實在太多了。
先不說他擅自離宮又在北國遭遇刺殺的事,等回了姜國,他要面對的人,他的父王母後,還有白硯川全都是不好糊弄的。
當然最令他擔憂的,還是齊階。
現在的齊階對自己溫柔,幾乎百依百順,但是等回去了,還會是這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