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幾天我都要去希波克,臨床實驗兩周,得去回收數據。”倪圖鈞握着小傑的手肘,把他轉向自己,“這周,今天是最後一次見。”
昏暗的花園路燈照不清他的表情,但小傑從他的聲音裡聽出來了,倪圖鈞也很不舍,但他們知道留宿不現實,這關鍵時刻,還不是大談兒女情長的時候。
“沒事的,還有下周,再下周。”年方傑也壓下自己内心的情緒,輕輕摸了摸倪圖鈞的手臂。
“所以說,這時候有你,真好。”倪圖鈞欣慰地笑了笑,灼灼的目光停留在他臉上。
透過TJ的肩膀,年方傑看到奶牛貓吃完後,小橘走過去和它依偎在一起。
“快看,好可愛。”年方傑擡了擡下巴,輕聲說,想讓倪圖鈞也回頭看一眼。
“嗯。”倪圖鈞沒有回頭,目光緩緩下移,集中到年方傑的唇上。
這周接下來,都沒空親他了。
倪圖鈞兩臂一收,就把小傑拉向自己,在他的唇上輕柔地留下一印。
“!這兒離公司太近了。”年方傑被他的大膽舉動吓了一跳,驚慌失措卻又不敢出大聲,生怕驚動了兩隻剛吃飽的小貓。
夜色稱得年方傑的膚色更白,剛才的一下突然襲擊,讓他的臉上又暈出茜色,嘴唇,眼珠都跟着體溫上升變得瑩潤,不知什麼花在夜晚開,一絲馨甜襯得此刻的氛圍越□□漫。
本來可以等到車裡再說,可倪圖鈞等不了了,把唇再次覆了上去。
年方傑原本僵硬的上身在他柔軟的厮磨下也逐漸放松下來,兩人兩貓,在這初夏的甜風夜色裡無言地享受着彼此的溫柔。
香樟樹正在換葉,安靜的空氣被零落的樹葉敲打聲占滿,掩蓋了遠處某個人的快門聲。
***
Tarrance在周末反而人滿為患,一個染着淺金色頭發的美麗女人戴着墨鏡,獨自坐在露天雙人座,墨鏡後的視線追随着每一個路人,像在尋找誰。
“幹嘛坐外面。”女人對面的座位被拉萊,随着一聲抱怨,男人将紙袋放在牆角,欠身坐了下來。
女人摘下墨鏡,打量了一會面前的男人,紅唇綻出一抹羞澀笑意。
“TJ。”她的聲音甜美溫柔,和小麥色的肌膚毫不相稱。
倪圖鈞沒和她打招呼,隻是叫了服務員來,點了上次和年方傑一起時吃的色拉,又把菜單遞給她,讓她自己挑。
“你幫我點吧,我不熟悉這些。”女人推脫道。
“上面有英語。”倪圖鈞沒有收回遞菜單的手。
女人歎了口氣,接過,随意點了一個越南河粉,擡頭問服務員。“酒單可以給我看一下嗎?”
“Clio。”倪圖鈞眉頭一擰,出聲制止了女人。
“就要一個pho吧,謝謝。”女人放下菜單,打發了服務員,兩人無言對坐。
“我隻有一個小時。”倪圖修剪整潔的指甲有節奏地扣着桌面,“有事的話,可以開始了。”
“謝謝你答應見我。”Clio的雙手捏緊,放到桌上,她看着倪圖鈞,眼神中仍然帶着欣賞,“你沒什麼變化,看來在中國生活得很好。”
倪圖鈞隻是沉默,視線停留在Clio的臉上,安靜的等她繼續說。
“我要結婚了。”Clio被他看得不自在,低下頭,搓着手,長指甲互相敲打着,發出淩亂的聲響。
“聽說了。”倪圖鈞在某次電話中聽雅鈞提起過,“這與我有關?”
“那個人也是O大的,是我的同學……”Clio似乎沒有料到他的反應如此平靜,繼續說道。
“我不想聽。”倪圖鈞打斷她,“這是你的事。”
“我以為你終于答應和我見面,是願意原諒我了。”她輕聲嗫嚅着。
“原諒與否,有意義嗎?”
服務員打破了兩人的尴尬氛圍,将Clio的河粉和倪圖鈞的色拉放在桌上。倪圖鈞拿起叉子,慢條斯理地開始吃。
Clio卻一動不動,臉上又浮現出悲傷,這是倪圖鈞最讨厭看見的表情。
她還是老樣子,不發一言獨自坐着,等倪圖鈞關心,如果繼續無視,她就會開始哭。
他不得不放下叉子,再次看着她。
“你說完了?說完了,就輪到我。”他說。
Clio咬着嘴唇點點頭。
“答應和你見面,是因為我欠你一個正式的了斷。”
倪圖鈞很平靜,如同一次報告解讀。
“我以為我想要的,隻是一個世俗環境下被認可的婚姻。以及基因優秀,可以篩選培養出優秀的下一代的伴侶。直到我看見你和那個男人,我才知道自己想要的遠遠不止這些。
我錯誤的估計了自己,我也是人,也有感情,有情緒。即使我們之間沒有愛情,你的背叛仍然讓我憤怒,這件事困擾了我很久。”
“TJ,我……”Clio還想辯解幾句,卻被倪圖鈞制止。
“你完全可以恨我,我沒有真正了解過你,隻把你當成一件精心裝飾的物品。我從沒試圖了解過你的内心,也沒有為你做出過任何改變和妥協。
從你的角度,想要去尋找一個能體諒和包容你的人很合理,隻是你在這麼做之前,是不是應該先和我分手?”
Clio低着頭聽他說着,痛苦地閉上眼睛。
“我不接受你的道歉,你的錯誤我不能原諒。我也不認為你需要得到我的原諒才能結婚,你的一切都和我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