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再說一遍。”
“我……不行。”
“你傻嗎,是男人别說不行。”
他們兩個抱在一起笑了起來。
倪圖鈞撐起身體,在黑暗中細細看着他,他深沉不見底的眼眸在暗光下辨不清顔色,卻發出從未出現過的溫柔的光暈。
擡手把他的頭發都攏到後面,年方傑看着他這張本該冷峻又嚴肅的臉上,填滿了滿足又幸福的笑。
他知道自己臉上的笑容也一樣。
“我們都得學會對自己的情緒坦誠。”年方傑點了點他的鼻尖,“特别是你,TJ。”
“嗯。”倪圖鈞的睫毛顫動了兩下,低頭又抱住他,抵在他頸側的臉頰發燙。
“别光嗯,說話。”
“不行。”
“又來了。”
一記輕錘落在倪圖鈞的背脊上,他們又笑着,露得更緊。
浴室的排氣自動關閉,蒸騰的水汽消散,隻有客廳還亮着冷白的光,倪圖鈞已打開電腦,年方傑又穿衣服他的家居服,肩膀上披着毛毯,舒适地窩在沙發裡,劃着手機。
【接待順利結束了哥!腫瘤科的主任醫院有事先趕回去了。】
人都不全了,看來照片的事徹底沒戲了。有點遺憾,但想到剛才倪圖鈞說的找間接證據,又覺得心裡有底。
眼前倪圖鈞鼻梁上不知什麼時候架起了眼鏡,钛金的輕盈邊框勾勒住他立體的眉眼,專注的視線透過藍光鏡片,聚焦在電腦屏幕上。
他平時都在書房辦公,今天坐在餐桌,就是為了和年方傑共處在一個空間裡,年方傑心裡清楚,這個男人說不出口的思念和愛全藏在行動裡。
“TJ,”他随口問道,“你近視啊?之前沒見你戴眼鏡。”
“是,平時都帶隐形眼鏡。”倪圖鈞推了推存在感很低的細框,“剛才摘了,眼睛太幹。”
“那天周末怎麼沒見你戴啊?”
“還能因為誰…”倪圖鈞肩膀微微繃緊,鏡片後的視線稍顯無奈。
餐桌上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倪圖鈞看見來電顯示,神色一變:“我同窗。”
他按下接聽,并把手機開成功放。
“倪博,我聽值班的同事說,和你們合作密切的那位腫瘤科主任,今天出差被臨時叫回來約談了。”
“約談?”倪圖鈞眉毛擰到了一起,“是什麼事?”
“我是正想問你,是不是你們這有人舉報了?就是說他這次參加學會在外面有接待,還有照片佐證。”
怎麼可能?兩人面面相觑,他們兩個調查成果,沒透露給過任何人。
“我沒聽說過,确定這件事,和H社有關?”倪圖鈞追問道。
“現在醫院裡都傳開了,這次學會接待就是因為亞塔利單抗的項目,隻能是H社啊。”對面的人明顯是在看好戲,“這主任原本就快退休了,膽子越來越大,這下被幹掉,真是大快人心。”
“查理王自己做的。”倪圖鈞挂了電話就說。
“有道理,主任劣迹斑斑,又快退休了,已經失去了利用價值。”年方傑托着下巴起思考着。
“好一招金蟬脫殼。”倪圖鈞又推了推眼鏡,“他一定早知道公司裡有人要查他。”
“這個查理王,這麼多年的人脈說抛棄就抛棄,一點情面都不講,真是…!”年方傑義憤填膺,隻能拿起抱枕出氣。
拳頭砸向抱枕發出無力的悶聲,倪圖鈞搖了搖頭,眼鏡上屏幕的反光遮蓋住了眼底的情緒,似是想到了什麼,他暗暗松了口氣。
***
第二天年方傑和TJ兵分兩路進入公司,年方傑在正門就遇上了Becky。
“新襯衫挺合身嘛。”Becky見今天他白襯衫穿得精神,調侃道。
“咳,是他的。”年方傑見四下無人,偷偷掩着嘴說,“昨晚沒回家。”
“可以啊你們!挺順利的嘛。”Becky很替他高興,親昵地拍了拍他的背。
“早呀Jeff哥!”Carrie也正好在等電梯,看到他這一身眼前一亮,“哇,今天穿得好帥啊!有什麼活動嗎?”
“沒有沒有,試試新衣服。”被誇獎的尴尬讓年方傑連連擺手。
電梯門應聲打開,三人先後走了進去。
“你還是穿得合身點兒精神,别一直穿得松松垮垮的。”Becky意猶未盡地點評。
年方傑幫她按下樓層按鈕,又順手按下關門鍵:“我不想被萬年牛仔褲的人指指點點。”
“這件還是大了點,再小一号就更修身了,對吧Becky姐?”Carrie倒是很機靈,馬上和Becky站在了一邊。
“你倆怎麼統一戰線了?我可慘。”無奈的苦笑浮現在年方傑臉上。
“我們這是統一應援吧!Jeff歐巴今天真帥!”Becky把手裡的資料卷成應援棒揮舞起來,Carrie見狀也擡起了手。
在女孩們的嬉笑聲中,年方傑默默把自己的臉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