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試衣間,面前有個很精緻的巨型儀容鏡。
鏡子中的女孩穿着身純白的婚紗,蓬蓬的裙擺層層疊疊,每一層都薄若蟬翼,撫摸在手感下像雲朵似的柔順。
她怔了須臾,主動上前幾步,随着她的走動,蓬起的裙擺像輕薄的雲霧飄逸,絢麗的燈光下,肉眼可見有一層珠光似流水般起伏。抹胸的邊緣,是高級的刺繡,每一個花紋圖案都精緻到令人震歎。
工作人員紛紛感歎美極了,不斷誇一些她自己都沒聽說過的話。
徐宜昭提着裙擺轉了一圈,被吹捧得有點尴尬了,她本想詢問她認識的人,得到點真實的意見,但楚沫她們還沒及時趕到。
她有些失望。
“我能先這樣穿着嗎?等我朋友過來,再給她們看看。”
“當然可以了,徐小姐,您自便就好。”
徐宜昭穿着婚紗不好坐下,站在儀容鏡前在三人小群裡彈消息:【你們還有多久到呀?我婚紗都換好了。】
楚沫:【這帶堵車了,還要十分鐘,@以若,你還沒到?】
陳以若:【我記錯時間了,剛出發……】
徐宜昭欲哭無淚:【那我再等等你們,快點兒吧,我等的花兒都謝了。】
楚沫:【别着急謝啊,公主殿下,讓您久等,奴婢這就來了。】
陳以若:【笑死。】
徐宜昭:【……】
“徐小姐,您的客人到了。”工作人員過來傳話。
徐宜昭驚喜轉過身,手裡握着手機望過去。
本來以為是楚沫,但出現在她面前的人,屬實讓她意外。
“賀叔叔?”她狀況外地眨了眨眼。
賀今羨慢步走進來,目光毫不掩飾将她上下打量:“很美。”
輕飄飄兩個字,惹得徐宜昭心裡緊張不已。她後退一步,略微拘謹:“謝謝……”
賀今羨把手臂上挽着的外套擱沙發上,踱步過來,從容地握住徐宜昭的手腕,走向那面巨大的儀容鏡前。
徐宜昭愣住,沒反應過來他這個舉動是什麼意思。
雖然不是牽手,但被賀叔叔這樣握着手腕,她也覺得很怪異。
說不出來的怪。
但她還是像個提線木偶似的,跟着賀今羨。
總歸賀叔叔不會欺負她就是了。
兩人站在鏡子前。
她穿着一身高定婚紗,而身側的男人,着白襯衫西裝馬甲,像是新郎服脫下了外套。
他的身高也高出她一個頭不止。
賀今羨望着鏡子的畫面,面容沉靜。身側的女孩還拘謹不安,不敢看他。
賀今羨便退了半步,換了站位,改成站在徐宜昭身後。
他仍從容自然看向鏡子裡的畫面,因站在她身後,前胸便隔了點距離,貼着徐宜昭的後背,修長的手指漫不經心整理她的裙擺,再挪到她白皙修長的脖側。
她挽了公主頭,烏發簪了精緻的珠花,很美,但到底是缺了點兒什麼。
賀今羨喊人過來:“我訂的那套珠寶到了嗎?”
工作人員說到了,連忙去取了過來,當他的面打開錦盒。
徐宜昭眼睛被閃了一瞬,沒明白什麼情況,就見賀今羨已經取起那條珠寶項鍊。
這條項鍊以紅粉相間的寶石一顆顆串成,淺淡的玫瑰色與耀眼的绯紅交相輝映,細密的珠光泛起層層耀眼的粼粼光暈。
徐宜昭微啟唇瓣,不明所以:“賀叔叔,這是?”
賀今羨溫熱的呼吸不經意灑在她頸後,她身子一緊,不敢再扭頭看他。
身後的男人替她戴好項鍊才問:“喜歡嗎?”
徐宜昭擡手撫摸這條精緻華貴的項鍊,不知是吓得還是慌,不自在地咽了咽口水。
她想。
可能是因為賀臻不在,身為賀臻的養父,賀今羨才事事為自己養子準備齊全。
她垂眸,小聲說:“喜歡。”
話音才落,耳垂那感覺有股溫熱觸碰,她身體很敏感,被陌生的觸感摸得腰身一顫。
她無措地看向面前的鏡子,剛才還光秃秃的耳垂,已經被戴上了一對與項鍊同款的耳飾。
她心神恍恍,側過臉看。
賀今羨放大的容顔,就在她眼睫毛不遠處。
這樣的距離,她能清晰看到他眼底的黑,黑不見底,黑到根本看不透,似深淵能吸噬人心般,使人無故慌張,懼怕。
眼睛下是高挺的鼻梁,以及水潤的薄唇,流暢的下颌線條。
她從沒如此近距離看過賀今羨的面容,原來他竟是長這樣嗎?不完全是淡顔,他的五官分明很立體,精緻。或許是平時在家裡時,對晚輩的态度過于溫和,讓她都忘了,這個男人可是一家之主,是整個集團的掌權人。
她已經緊張到靈魂要出竅,無法歸位。
戴完整套珠寶,賀今羨才稍微松開她。
即使如此,她也感覺身後,或者該說周身都是他身上的烏木沉香味。
工作人員很有眼力見誇贊:“這套珠寶也太合适徐小姐了,賀先生果然好眼光。”
徐宜昭不解。
那工作人員便說:“您這身婚紗,以及這套珠寶都是賀先生早在一個月前便特地請國際頂尖設計師Luna老師為您專門訂制,您身上的所有可都是全世界獨一無二的存在。”
鏡子中,賀今羨還站在她身後。
徐宜昭望着鏡子裡的男人,對上那雙眼,心就慌亂一跳。
她率先移開目光,退開幾步:“賀叔叔,您工作這麼忙,還要操持我跟阿臻的婚禮,會不會太打擾您了?”
賀今羨提唇輕笑,當沒看見她的緊張,轉身走向沙發那坐下:“是忙了點兒,但不至于連自己養子的婚禮都騰不出空來準備。”
徐宜昭彎唇笑:“不過阿臻下周就要回國了,等他回來,我要跟他再來試一次婚紗。”
小姑娘笑容裡的幸福都溢了出來。
賀今羨偏頭整理身側的西裝外套,卻還在觀察她的反應:“馬上要結婚了,開心嗎?”
“開心啊。”
開心就好。
賀今羨整理好手中的衣服,漠然一笑。
畢竟,很快就要不開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