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俞不會被關太久,等事情結束後,他會重新歸隊,燕堇對此心知肚明。
不過,等邬俞獲得自由活動的權利時,燕堇大概也不在外城區了。
“你對内城區了解多少?”
“啊?”沒想到燕堇突然換了話題,邬俞愣了愣,俊美的臉透出一股莫名的蠢感。
燕堇擡了擡下巴,用眼神投去詢問。
邬俞撓了撓頭發,“外城區的工作太忙了,我也不信神,就以前跟着方隊去過内城區幾次。”
内城區和外城區完全是兩個世界,各大教廷都盤踞在其中,外城區的信徒如果要去教廷禱告,必須擁有通行證。
通行證分為三種:單向通行證,隻能進,不能出,使用次數有限制,通常為十次。
雙向通行證,同樣有使用限制,用完後需要重新花錢買次數。
第三種比較特殊,隻有教廷成員才能擁有的教廷通行證,沒有次數限制。
“怎麼樣?”燕堇挑眉。
外城區不隻是建築老舊、雜草叢生,生活的居民也各個戾氣橫生,長時間處于精神緊繃狀态,每個人都在拼盡全力活下去。
内城區是傳聞中的人間天堂,那裡連老鼠都吃得肥溜溜的,油光水滑,兩手握不住。
外城區的人活得還不如内城區的老鼠。
至于世家盤踞的懸浮城——外城區的人連進都進不去。
價值十萬一張的特殊通行證買他們幾條命都夠了。
“也不怎麼樣。”邬俞聳肩。
“看起來金碧輝煌,但跟我一點關系都沒有,我買杯水都舍不得,”邬俞咋了咋舌,眼神古怪地看着燕堇:“你不會想去内城區吧?”
燕堇笑而不語。
邬俞吸了口氣,“你還真想去啊。”
他眨了眨眼,目光在燕堇的臉上打轉,“我說真的,你頂着這張臉進去,皮都能被他們扒幹淨。”
在外城區人不值錢,在内城區也一樣,邬俞摸了摸下巴說:“你要是沒背景,進去第一天就要被哪個色老頭子套麻袋了。”
他說的是實話,燕堇聽了卻忍不住發笑。
漂亮的青年松開手,側身倚在牆邊笑得前仰後合。
紅繩招搖的在燈下晃動,細細的黑影映在地面上,像一條蓄勢待發的蛇。
邬俞紮馬步紮累了,活動了兩下酸脹的腿站起來,一邊敲膝蓋一邊問:“你笑什麼?”
燕堇搖搖頭,唇角始終上揚着,“你就知道我沒背景?”
邬俞“哈”了一聲,嘴巴大張着,“我靠,你他爹的還是富二代?”
有沒有天理了!
“我不是。”
燕堇勾勾手指,示意邬俞靠近點。
邬俞躬身靠了過來,揶揄道:“怎麼,你是世家私生子?”
“啪”的一聲輕響。
趁着邬俞将臉伸了過來,燕堇一巴掌扇了過去,很輕的一巴掌,說是調情也不為過。
邬俞沒覺得疼,裝模作樣的偏過臉 ,似笑非笑的問:“幹嘛,生氣了?”
“你嘴巴挺賤的。”燕堇不鹹不淡的說。
“那可不,我在局裡都是出了名的,”邬俞指了指自己另外一邊臉,眼尾笑得下壓,“你要不要再來一巴掌?”
他沒臉沒皮,燕堇也生不出氣了。
【系統:你為什麼不再來一巴掌?】
【燕堇:我的手不是手嗎?】
邬俞的情緒波動值一直卡在99,燕堇也懶得管了,他随手揮了揮,從房間裡走了出去。
欄杆“哐啷”一聲合上,燕堇背對着邬俞微微側過臉,清麗的眉目隐進了陰影之中。
“你要走了?”邬俞問。
燕堇沒理他,隻留下一個拉長的背影。
邬俞握拳敲了敲自己發酸的膝蓋,偏頭用挨了巴掌臉蹭了一下肩膀的布料,冰冰涼涼的觸感和燕堇的掌心一模一樣。
真漂亮。
邬俞就喜歡他的臉,笑也好看,打人也好看。
在距離邬俞不遠處的另一個房間裡,昏迷的神職人員痛苦的抱住自己的身體,背上的骨翼隻剩下一點突起的根。
他額頭青筋直冒,五官猙獰地扭曲在一起,後頸的皮像是縫上去的,和下方的血肉分離。
“哈——啊、”
重重地喘了口氣,男人痛得醒了過來,眼淚從淚腺裡争先恐後地湧出來,破破爛爛的綠色袍子被灰塵染成了深色。
詭異的力量還在他身體裡肆虐,男人眼前一片模糊,他保持着跪姿擡起頭,雙手合十抵住眉心。
“偉大的生命神——嘔!”
“哇”地一口吐出血,男人顫顫巍巍伸出手試探着摸了摸背後的斷翅,一碰就感覺抽抽的痛。
當他再次試圖呼喚生命神時,瞬間體會到了身體被撕成兩半的痛楚。
“偉大的啊啊啊——!”
男人趴倒在地,額頭不斷地滴着汗,汗液流進眼睛裡,刺激出更多眼淚。
疼痛侵占了他的全部注意力,以至于他根本沒發現有一個人在緩緩靠近,直到欄杆的鎖“咔”地一聲被扭開,男人才猛地回過頭。
高挑的青年走了進來,容貌姣好,幹淨的衣着打扮和這裡格格不入。
“你是誰!”
這裡可是污染管理局的地下室,外人不可能進來,更不可能擁有鑰匙。
男人忍着痛雙手撐地,擡起自己的上半身。
“你不記得我了?”
燕堇微微傾身,睫毛投下細密的陰影,無端顯得陰郁,眸中似有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