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是…”方诏編不出來,他沒法解釋一個普通市民怎麼會坐在會議室主位,還一副主人姿态。
邬俞本來就因為控制器爆炸的事在檔案上留下了污點,要是再來一個擅自将普通市民卷進危險當中的罪名,下一個要被秘密處死的就不是地下室裡那名異化的神職人員了。
“他是我們聘請的顧問。”接話的是黑眼圈男人。
“顧問?”副局長上下打量了燕堇幾眼,“哪方面的顧問?”
“情感…”方诏下意識開了口。
話音剛落他就意識到了問題,急中生智,連忙補充道:“分析詭異的情感變化、行為邏輯、殺人動機之類的。”
“前陣子有詭異襲擊了紫山精神病院,他在現場,毫發無損。”
副局長聽得眉頭一松,再次看向燕堇時表情已經完全不一樣了,笑呵呵地說:“原來是紫山精神病院的醫生,不知道裴少爺近來可好。”
邬俞憋笑憋得臉都紅了,方诏也咬緊了牙關。
燕堇掃了眼副局長的手,不鹹不淡地說:“裴之漣已經回裴家了,您不知道嗎?”
裴之漣——竟然直呼其名?
副局長的手懸在半空,一點驚訝的表情都沒有,笑道:“瞧我這記性,年紀大了,連這都忘了。”
他分明是故意試探燕堇究竟是不是紫山精神病院的人,被下了面子也沒生氣,問道:“不知道您姓什麼?”
“燕。”
自然地收回手,副局長點點頭說:“我姓豐,豐庚。”
不是世家的姓氏,卻敢把裴之漣的名字挂在嘴邊,假姓,還是私生子?
腦中思緒翻滾,副局長面上一點兒不顯,徑直走到長桌的另一面坐下,“都站在門口幹什麼,坐。”
一行人魚貫而入。
和外城區一樣,内城區同樣發生了失蹤事件,他們調查了陳迄住所附近的監控,最終鎖定了兩個可疑人物。
一個叫白杉,他也是救世神教廷的信徒,經常和陳迄一起去教廷祈禱,但自從昨晚開始,白杉一直閉門不出。
另一個是陳迄所在企業的老闆,吃人不吐骨頭的資本家,于兩周前将陳迄解雇,并拒絕付清拖欠的工資。
“燕醫生,你怎麼看?”介紹完兩人的身份後,副局長問。
燕堇一隻手支着下巴,另一隻手随意的轉着筆,副局長多看了一眼他塗着黑色指甲油的手指,心中犯嘀咕。
紫山精神病院還真是名不虛傳,連醫生看起來也不太正常。
聽到副局長的問題,燕堇用筆尖隔空點了點屏幕右邊的人。
西裝革履、胸口打着暗紅色領帶的大背頭男人。
“他為什麼解雇陳迄?”
“根據楊老闆的說法,陳迄多次在工作時走神,指着空氣說看到了詭異。”
第一次楊老闆也吓了一跳,但當天根本無事發生,同樣的情況反反複複出現,連同事都覺得陳迄該去看看精神病。
聽到“精神病”三個字,邬俞下意識看向燕堇,青年恍若未聞,一點兒不受影響。
“他真的看到了嗎?”
“不知道。”
燕堇的語氣立刻變得咄咄逼人起來,“不知道?把教廷的人拉過去,他們不是自诩有能夠感知詭異的信物嗎?讓他們給出答案。”
“有,還是沒有。”
副局長被他強硬的态度吓了一跳,然而燕堇很快恢複了慵懶的模樣,随口道:“把那個白杉也抓起來吧,他應該知道什麼。”
副局長全程插不上話,燕堇就已經安排完了。
這偌大的會議室俨然成了燕堇的個人舞台,方诏瞄了眼欲言又止的副局長,閉着眼念了聲“神明保佑”。
造孽啊,怎麼偏偏你倆遇到一起了。
副局長遲疑了一下,問道:“我們這樣會不會打草驚蛇?”
燕堇擡眸,唇角牽起涼薄的笑,“蛇已經出洞了。”
内城區他不知道,但是根據馮瑞的說法,A級詭異易童很早就混進外城區了。
既然之前的臉已經被它抛棄了,那現在呢?
易童現在用的是哪張臉?它會不會就混在他們之中?
望着副局長呆滞的臉,燕堇站起身,雙手撐着桌面笑着問:“地下室有個異化者,您要去看看嗎?”
副局長不知道話題怎麼突然跳到了這裡,習慣性拒絕道:“不了,我一會兒還要回内城區……”
“他是一名神職人員。”
燕堇不輕不重地打斷了副局長的話。
長發自臉側下垂,捕獵的黑蛇吐出了蛇信子,危險到令人頭皮發麻,他像是驚悚片的主演,用眼神勾勒死亡的森冷。
“來自内城區。”
副局長手心冒汗,怔怔的看着那人,呼吸不暢,幾乎要被兩句話活生生悶死。
我也要去看病了。
副局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