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晟對蘇氏,是真的越來越好奇了。
……
陸鸢很生氣。
她居然被一個植物人耍着玩了。
不是,他一個植物人,居然和她玩心眼?
他是不是躺太久了,給閑的?!
陸鸢暗暗呼了一口氣,轉頭對何老婆子道:“老太太,我能不能和你孫子說幾句話?”
何老婆子瞧到了蘇氏臉上隐忍的怒意,便知她生氣了。
方才蘇氏從屋中出來,與她說晟哥兒有可能是裝的。
到底是自己的孫子,何老婆子還是了解的,晟哥兒是不想活了,所以才會裝。
蘇氏說她要确認一下。
而确認的方法,便是挑晟哥兒最在意的事來做試探。
蘇氏讓她這個老婆子在孫子面前演戲,用力敲一下地面,再驚呼一聲。
何老婆子想讓自己個孫子活着,自然是配合的。
這法子,顯然也奏效了。
何老婆子覺着蘇氏靠譜,也就随她了,隻留了句:“你别罵過火了。”
她舍不得罵,就讓蘇氏罵吧。
陸鸢沒好氣道:“我不罵他。”
何老婆子不太信。
瞅了眼孫子後,也就轉身出了屋子。
屋中一時安靜了下來,許久都沒聽到蘇氏的聲音,但他知道她還在屋中。
直覺告訴他,蘇氏在看着他。
陸鸢看向祁晟,沉默片刻後,才開了口:“我知道你有口難言,也知道你覺着時下比死了更難受,也存了想死的心。”
她看見過很多因身體癱瘓而想尋死的人。像祁晟這種植物人狀态,是最消磨意志的,不想活也是正常的,是以她不會罵他,就是惱自己還是個醫療人員呢,卻被個植物人耍了。
陸鸢繼續道:“你有想求死的心思,這都是正常的,可你有沒有想過……”
她話隻說一半就停頓了下來,讓他急一會。
祁晟逐漸地把蘇氏的話聽了進去,隻是隻聽了一半卻停了,心下多了絲急躁:到底想過什麼?
好一會後,陸鸢才繼續:“你到底有沒有想過,你既然都能操控自己的心律了,你還怕自己醒不了嗎?”
一語點醒夢中人。
祁晟心下倏然一震。
陸鸢把掌心平放在他的心口上,語速徐緩:“這回是心律,那下回能不能是眼睛?或是身體?”
“你尚有神志,是有機會醒過來的,但必須得和自己,和老天爺鬥一鬥,鬥赢了,前邊一片敞亮。鬥輸了,左右不過就是死了。”
“你都不怕死了,為什麼就不能鬥一下?”
“話就說到這了,你自己想想吧,要死還是要活看你自己的了。”
陸鸢從屋裡出來,何老婆子問:“晟哥兒咋樣了?”
陸鸢:“他做不了反應,我也不是他肚裡的蛔蟲,不知道他怎麼想的。”
何老婆子聞言,一下子就愁了起來。
陸鸢該照顧也照顧了,該說的也都說了,祁晟能不能想通,還得靠他自個。
陸鸢從何老婆子身邊走過,正要回屋,卻聽何老婆子小聲嘀咕道:“看來還是得沖喜,把晟哥兒沖醒!”
陸鸢:……
這不就迷信了。
植物人哪能沖喜就能沖醒的,要真的能,世上就沒那麼多希望出現奇迹了。
*
一大早,陸鸢便拿着衣服到河邊洗。
在路上走的時候,遇上村子裡的人,都用古怪的眼神打量着她。
陸鸢現在和黃蘭走得近,所以特意把底細透露給了黃蘭。
她借由黃蘭的嘴把來曆都透露出去了,現在的村民咋還對她這麼的好奇?
陸鸢納悶地抱着木盆到了河邊,才一蹲下,就有兩個和黃蘭差不多年紀的婦人湊了過來。
“麗娘,聽說你在鎮上擺了個豆乳攤子,還掙了不少錢,是不是真的?”
陸鸢:……
這改口還挺快,之前背地裡喊的都是寡婦長寡婦短的。現在這會,在她面前都喊上麗娘了。
陸鸢笑笑,應道:“也沒掙幾個錢,隻夠糊口而已。”
“怎可能隻是夠糊口呢?我都聽黃蘭婆婆說了,你上回帶出去的兩桶豆乳,好幾十碗呢,都給買完了!”
“你教教我們倆呗,我們也不搶你生意,就在鎮外支個攤子,賣給過路人。”
陸鸢笑道:“兩位嫂子真愛開玩笑,嘴巴一張一合,就讓我把家裡祖傳的秘方說出來,這可不興說。”
一個婦人不滿道:“做個豆乳而已,說得旁人不會做似的,何至于扯什麼祖傳的秘方?我瞧你就是不想教,自己吃獨食。”
陸鸢笑容不變,應得一點也不委婉:“是的,我不想教。”
那婦人被陸鸢一噎,還真說不出别的話來了。
另一個婦人拉着她走了。
走到河對面後,才可惜道:“要知道這蘇寡婦還能掙錢,早知便讓家裡的二叔收留了,總歸我家裡的二叔到現在都還沒媳婦。”
方才問配方的婦人說:“現在也不遲呀,聽說寡婦都還沒有公雞拜堂呢,而且與祁晟也不是住在一個屋,有啥不可以的?”
“你要覺得你二叔真願意要寡婦做媳婦,你就悄摸的找個媒人,讓媒人私下去問問蘇寡婦要不要換一門好親事。”
“這一個是正常人,一個是活死人,任哪個明眼的人都知道該選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