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我真是認真的!!
三句話拗不過常年和文字打交道的簡文心,施嘉意繳械投降,失了氣力:“行,回家吧。可能真是我們見鬼了……”
簡文心:“早該走了!你倆跟門神一樣杵在這鬼地方,人村民見了,都拉着我問你倆是不是有承包這座山的打算。”
施嘉意:“為什麼是承包?”
簡文心:“看你倆有錢呗。”
施嘉意:“……”
沙沙。
沙沙。
山風習習,竹林深處,冷月明亮如鏡,為晃動的陰影鍍上銀輝。
層層交疊的竹子後,與夜色融為一體的身影露出一截紅色裙角,随即消失在陰寒的林間。
隔天,雖心中仍有疑惑,施嘉意還是背着設備出發去了小學,進校門前,老門衛沖她笑着說:“嘉意啊,你這腦門上天天印着好大幾個字喲!”
施嘉意問:“什麼字?”
“工作最光榮!”
“啊?”
小老頭樂呵呵笑着:“你這天天的,和我就前後腳上班,還得是你們這幫小年輕精力好啊!”
施嘉意捂嘴偷笑:“我哪比得上您呀,您這天天朝六晚九的,我工作的時間說不定還沒您長呢!您可多注意身體,明天我給您拿點水果來!”
小老頭笑得皺紋都顫動起來:“别幹那麻煩事兒!你多來學校轉轉就行,多漂亮一小姑娘,心思也好,看着都讓人高興!”
客氣話來回推了幾句,八點過半,施嘉意帶着“助手”進校:“今天的早飯真不錯,發糕做得又香又甜……”
“我還是第一次吃到不放糖也這麼甜的發糕……”
陸垣也說:“裡面放了紅棗,吃起來口感比紅糖的好。”
“回家我們也試試,就是我們倆這手藝跟不上。”
“鄭姨給我推了個新的家政阿姨,最近我正在談工作時間。”
“她不願意全天候?”
“嗯,她孫女在江臨高中上學,那孩子每晚都喊餓,她想回去給孩子做夜宵。”
撅着嘴,擰着眉,纏着奶奶做夜宵的小孫女形象躍然眼前,施嘉意忍俊不禁:“你别說,我小時候放學回家,也纏着魏小萍給我煮餃子。”
兩人沿着全校唯一一條用混凝土澆築的道路走,經過操場時,十來個孩子在圍牆那側活動,跳繩的,打籃球的,踢毽子的,唯獨看了一圈,不見跑操的。
左右張望,施嘉意很快發現張潤澤站在香樟樹下,對男孩說着什麼,幾句話後,男孩的臉色明顯紅了一個度,腦袋彎垂的弧度更大。
她再一看,原來樹後面還躲了個抹眼淚的小孩。
披頭散發,眼睛烏亮烏亮的,像陽光下的黑葡萄。
施嘉意心頭一驚,趕忙扯身旁人的衣袖:“你看你看!”
“那個小女孩,樹下站着的那個,是不是我們昨天看到上山的那個?”
陸垣也仔細甄别兩秒:“确實很像。”
施嘉意看清她的眼睛,猛搖他的胳膊:“就是她!”
施嘉意對她産生了濃厚的興趣,她先是找了她的同班同學打聽。
“她啊,成績不錯,脾氣怪得很!”
“她的名字叫陸聞安,你們找她幹什麼?”
“你們還是别靠近她……她能看見鬼!”
“她的眼睛能看見鬼!”
“可怕喲……”
“我上回路過那棵大樹,她還在那樹下和她的好朋友說話呢!”藍襯衫小男孩渾身一激靈,擡起手臂,“你看我這雞皮疙瘩,我可沒有騙你們……”
施嘉意問:“和好朋友說話,為什麼讓你們這麼怕?難不成她的好朋友是鬼?”
話剛說完,幾個小孩立刻做出噤聲的動作:“姐姐你快别說啦……可不能讓她的好朋友聽見了……”
“聽見什麼?”幾人身後,脆生生的女音響起。
小男孩渾然不覺怪異,回答:“當然是聽見我們在背後說……”
心髒驟停半秒,他擡頭,見施嘉意的嘴巴絲毫未動,僵硬地轉身,看清某人陰恻恻的表情後大叫:“啊啊啊啊啊——”
其他小孩也被吓得吱哇亂叫,頓時從這邊的操場烏泱泱跑回了那邊的香樟樹。
樹下,張潤澤給女生跳繩計時,見到鬼哭狼嚎的一群人罵了句小兔崽子。
說實話,施嘉意也被她吓了一跳,她的皮膚極白,像是冒着寒氣的幹冰,兩隻眼睛烏黑發亮,瞳孔的直徑明顯比正常人更大,嘴唇幹燥起了皮,底色依舊是不健康的白。
她一動不動盯着人看,确實自帶幾分讓人毛骨悚然的氣質。
施嘉意有一種背後說人壞話,結果被正主當場抓包的心虛:“他們說你朋友呢……呵呵呵……你是不是有個好朋友……”
施嘉意左邊站着陸垣也,陸聞安指了指施嘉意右邊的空位:“你旁邊就站着我的好朋友呢。”
空氣安靜了三秒。
施嘉意舉起手,同樣指着自己的右邊:“你是說……這裡?”
陸聞安說:“對。他喜歡你呢,現在正擡頭看着你。”
施嘉意不說話了。
小孩的語氣誠懇又真誠,施嘉意忍不住回了三四次頭,确定右邊除了空氣還是空氣後說:“可我看不見他。他真的在看我嗎?”
陸聞安又恢複了盯着人看的沉默模樣,定定地望着施嘉意,偶爾還會看一眼旁邊的陸垣也。
忽地,她笑了一下:“大鵬說,你們長得真好看,是從城裡來的大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