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渲回頭看了陳淩雲一眼,被他這副模樣吓了一跳,很快調整好表情,松開了手,說道:“……你不去也行,趕緊回家補覺去吧。”
說罷像是怕陳淩雲今夜睡不着一樣,還補充一句:“任務的事情你不必擔心,秦……四殿下估計是逗你玩兒呢,連個時限都沒給,多半沒放在心上。再說還有我幫你,放心睡吧,明早王府見。”
陳淩雲:“……”所以你們果真都親昵到可以直呼對方的名字了!
陳淩雲的思緒跑偏一瞬,很快被他艱難拐了回來,面上很是為難,看着身形消瘦,猶如在夜風中搖曳的燈燭一樣的江渲,一咬牙便狠下心,說道:“算了,反正年輕,因為熬夜失去的生命已經通過熬夜補回來了!我陪你去!”
江渲:“?”倒也沒必要這麼拼命。
江渲不知道陳淩雲腦補了些什麼有的沒的,直覺他誤會了什麼,想開口解釋,卻不知該從何說起,隻能勸道:“你不必這麼擔心,我并非一人前往……楊舟跟着我呢。”
陳淩雲在原地轉了一圈也沒找出除了他與江渲之外的第三個影子,半信半疑問道:“真的?”
話音剛落,陳淩雲就感到身後傳來一股令人肝顫的危險氣息,精神一亂,左腳絆右腳差點摔到江渲身上,被身後人扯住後領穩住了往旁邊倒的身形。
陳淩雲耗盡全身力氣才忍住沒有尖叫出聲把街坊鄰居全都吵醒,站穩之後匆忙回過頭一看,果真看到了帶着面具面無表情的楊舟。
“真的。”楊舟聲調冷淡,平靜答道。
陳淩雲:“……”對不起,是我冒昧了。
即便江渲所說屬實,陳淩雲也沒有将說出口的話收回的習慣,更别提原本是他應下的任務,如今卻要江渲幫忙。
這樣刮着冷風的夜晚,江渲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公子孤身潛入,自己卻如逃兵般離去,陳淩雲實在過不去心中那道坎。
可能是江渲在夜光映照下白得近乎透明的膚色給了陳淩雲些錯覺,讓他選擇性遺忘了不少事。
——比如江渲曾經孤身闖入他祖父的暗室,一人放倒數名守衛将兩位弱女子救出。
“行吧。”見陳淩雲已經下定決心,江渲也不多勸,朝他招招手便轉身往前走去。
三人隐于夜色當中,一路順暢。
陳淩雲本以為江渲要去二皇子王府,但跟在他身後走了一盞茶後看着并不眼熟的路,不禁疑惑開口詢問:“江兄要去哪?”
“三皇子王府。”江渲頭也不回低聲答道。
“……?”陳淩雲看着江渲背影,咽下了“江兄你是不是瘋了難道是墓地打折你一連買了兩塊想要今夜就走嗎”的詭異話頭。
潛入二皇子王府的難度與潛入三皇子王府的難度可謂一個天上一個地下——開什麼玩笑,二皇子整日尋歡作樂,王府中不知有多少蛀蟲,他自己也懶得管理,守衛可謂松懈異常。
三皇子可不同。那人比皇帝還要多疑,王府守衛一個時辰一換班,三個月換一批人,每個死角都有專人看守,甚至連池塘都用磚塊堵死了。
他本人更是惜命如金,恨不得十二時辰都睜着眼,一點細微的風吹草動都能使其瞬間清醒,一旦有可疑的人,他也不管是暗衛還是小賊,是别人眼線還是自己人,通通格殺勿論,甯可殺錯也不肯放過。
陳淩雲顫顫巍巍,眼神比與秦岚交談時更加驚恐,直到看見三皇子王府高牆上用來示警的弓弩越來越清晰,終于還是沒忍住伸手拉住了江渲的衣擺,在他疑惑回頭時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我其實還沒太活夠,江兄。”
“……”江渲啞然失笑,擡手拍了拍陳淩雲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吧,我保你怎麼出來的就怎麼原模原樣回去,一塊肉一根毛都不會少了你的。”
陳淩雲:“……”這話我怎麼好像聽過呢。
聽江渲這麼說陳淩雲依舊不敢放松,畢竟在他眼中江渲依舊隻是個無名客卿,如何與名副其實的當朝三皇子抗衡,還讓他們三人平安進去再平安出來呢?
反倒是跟在他們二人身後的楊舟聽完若有所思,伸手拉住陳淩雲,與江渲對視一眼便了然,連個理由都懶得找,捂住陳淩雲的嘴将其拉到了一旁有高牆遮擋的深巷當中。
要不是陳淩雲清楚跟在他們身後的是誰準要被楊舟下個半死,即便如此,他還是險些沒能壓住驚呼。楊舟當真有先見之明,将陳淩雲的聲音全部壓了回去。
陳淩雲被楊舟按在深巷中近一柱香,才看見江渲身影悠悠然出現。
“好了,解決了,走吧。”
陳淩雲:“?!?!”
解決什麼了???
把什麼解決了???
難道是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