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哥,中午一起吃飯嗎?”項博明從後門探出頭來。
又是一節課課間,剛上完物理課,大部分人都趴在桌子上靈魂出竅,教室裡非常安靜。
唐松把膝蓋頂在桌沿上,打了個大大的哈欠:“你小點聲,沒看都睡覺呢嗎。”
項博明是九班的學生,平日裡算是和唐松走得比較近。上次女寝事件的時候,項博明全程跟着,事件結束之後看唐松的眼神變從兄弟直接變成了“過命的兄弟”。這人熱血上頭容易激動,說話口無遮攔,此時見到顧渝靜靜坐在唐松旁邊,眼睛都瞪大了:“你怎麼在這?”
他和唐松關系好,自然就不喜歡顧渝,對他帶着點莫名的敵意。
項博明瞪着顧渝:“松哥,這什麼情況?”
“能有什麼情況,”唐松沖着項博明眨了眨眼,示意他待會再說,“你過了我們兩班的楚河交界線了啊,趕緊回去,有事中午再說。”
“啊?”項博明顯然沒接收到唐松的信号,發出了一聲不小的質疑:“你們倆是能坐一起的關系嗎?這對嗎?”
顧渝寫字的筆尖一頓。
“你先别說話了,”唐松真怕項博明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揪着他的領子把他往外拽,“給我出來。”
等到兩個人瞪着眼站在走廊,唐松想解釋點什麼,但又不知道從哪裡說起。
不知為什麼,他内心其實不想除了他以外的人知道顧渝的事情。
項博明完全沒有意識到唐松有點别扭的情緒,還在輸出:“天殺的你跟他搞這麼近,那跟蹲監獄有什麼區别,每天看着他那張面癱臉,那不是比西伯利亞大冰原還涼飕飕,他還天天管你,哥們,你受苦了,是我&#@……”
唐松捂住他的嘴含糊道:“老師安排的,我有什麼辦法。”
項博明更生氣了:“我知道你不好意思跟你們老師說,不然我去說!你水深火熱,我的心也痛啊。”
“你消停點吧,”唐松趕忙喊住他,随便找了個理由搪塞,“我是誰?我還能怕了他了,主要他好學生,還脆弱,現在馬上高考了,要是考不好試賴上我怎麼辦。我們現在就是井水不犯河水而已。”
項博明眨了眨眼睛,像是在思考。過了十幾秒鐘,他恍然大悟般道:“原來是這樣啊!那你做得對,耽誤人家學習是不好,還是你格局大!”
看着項博明立馬就向他投來全面信任的眼神,唐松在心裡不住點頭,對,這才是好兄弟嘛。
“對了,還有一件事我剛想問你呢。那這麼說來顧渝臉上的傷不是你搞的啊,我還以為是你揍的呢?”
“……這個,”想起此事的前因後果,唐松忍痛把他一筆輝煌的業績抹除掉,“可能是他自己不小心摔的吧。”
他有些心虛,沒想到項博明一拍腦門,“他這麼笨呐!”
唐松:“……”
打發了項博明,唐松開了門準備回班,項博明在後面把頭伸進門裡,突然來了一句:“姓顧的你可别搞什麼小動作,你敢因為以前那些事欺負我兄弟,别怪我搞你。松哥中午一起吃飯别忘了。”
顧渝暗自笑他幼稚,故意當着他的面提醒唐松說:“答應我的事情,你中午也别忘了。”
項博明耳朵支棱起來:“啥?你倆有啥事情要背着我?”
“你快走吧,”唐松把項博明腦袋推出去,“中午一起吃飯,快走吧!”
項博明甩着膀子走了,顧渝放下筆:“他剛才說,以前的什麼事?”
“都是誤會,”唐松随口捏了個謊話出來,頓感一個謊言要用一百個謊言來彌補,真是叫他疲憊不堪,“項博明跟你一直是學習上有力的競争對手,你們倆有點矛盾,所以不喜歡我和你走的太近,怕你欺負我。”
顧渝完全不相信。
不過他想到表姐拉他看的肥皂劇裡那種一個情節拉扯八百個來回的流水線劇情,一般這種故事的高潮部分,女主角的閨蜜,男主角的兄弟,肯定有一個會成為純恨戰士,用恨鐵不成鋼的眼睛看着又糾纏到一塊的豬腳說着“我真不知道該說你什麼好了”“你們怎麼還在一塊,這對嗎”之類的話。
他們以前到底有過什麼矛盾?
兩人同桌異夢,唐松也在思索着,幾乎所有的同學都知道他們關系不好,隻要顧渝稍微一打聽估計就會露餡。到時候争端爆發,他還成了不占理的那一個。
所以他一定要趁着顧渝還什麼都不知道的時候,借着“好兄弟”的名義多做一些讓顧渝不爽的事情,手裡多抓住他幾個把柄才是正道。
唐松悄悄環顧四周,發現無人注意,便打開手機,調出那張昨天拍的顧渝的醜照,想着驗收一下自己第一個戰利品。
畫面裡顧渝被手電筒的光線刺激得微眯上眼,眉眼深邃而沉靜,身形修長,伸出來擋光線的手骨節分明,校服一絲不苟的穿在身上,隻有頭發微微翹起,看着還像是精心打理過一樣。
唐松凝滞了。
你說這張宛若明星寫真集的東西是他拍的顧渝的醜、照、嗎?
唐松不敢相信。他又往下翻了幾頁,無一例外,全部堪比精修,甚至那天他在巷子痛哭流涕的場面,現在看起來也像是金狗獎影帝獲得者的高光影視片段回放。
這小子原來長這麼帥嗎?唐松大腦有一瞬間的空白,顧渝的臉其實在他腦海裡拼湊不起來,五官亂飛,他好像從未留意過這些,于是扭頭看向坐在旁邊的顧渝的側臉。
鼻梁高挺,睫毛很長,嘴唇也很飽滿,好像……還真有幾分姿色?
……雖然比他還差那麼億點點。
他看得有些忘我,沒注意到顧渝察覺到他的視線,也同樣從卷子上擡起頭來看他,接着顧渝眼珠往下一轉,視線落到了唐松的手上,手機上,手機上的照片上。
而後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
唐松:“不,你聽我解釋……”
顧渝:“什麼意思。”
唐松:“我說是誤觸你相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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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想來想去,他發現自己好像還沒有抓住顧渝的任何把柄。
中午吃飯的時候唐松忍不住問項博明:“你說,你要是讨厭一個人還不能揍他的話,你會怎麼做?”
項博明理所當然道:“當然是惡心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