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青雖然虛弱,卻也豎起耳朵聽着。
“第二天清晨,”伊夫林的聲音開始發抖,“紅磚房的門突然自己打開了,裡面傳來克萊夫的聲音,在喊救命......”
她猛地擡頭,眼中布滿血絲,“可克萊夫明明就睡在我旁邊!”
火堆突然“噼啪”爆響,三人的影子在牆上劇烈晃動。
伊夫林的臉在火光中忽明忽暗:“我沖進紅磚房時,看見......”
她幹嘔了一下,“看見房梁上挂滿了人皮,像晾衣服一樣,那些都是住在村子裡的人,而地上......”
一陣狂風突然撞開瞭望塔的破窗,暴雨斜掃進來。
伊夫林的聲音混着雨聲,變得支離破碎:“地上有團正在消化的人形血肉,它用克萊夫的聲音對我說‘快跑’......”
龍青突然劇烈咳嗽起來,龍藍拍着她的背,發現她手心全是冷汗。
龍青啞着嗓子問道,“為什麼你活下來了?”
“對啊,為什麼我活下來了......”伊夫林喃喃自語道。
空氣又恢複寂靜。
龍藍從背包裡取出三塊壓縮餅幹。
“吃吧。”她将最大的一塊遞給龍青,另一塊遞給伊夫林。
伊夫林接過餅幹時,手指微微顫抖。
她盯着那塊幹硬的餅幹看了很久,突然從懷裡掏出一個小布袋:“加點這個。”
布袋裡裝着幾塊像石頭的東西,散發着淡淡的松木香。
龍藍挑了挑眉:“松露?”
“最後一點存貨。”伊夫林将松露撕碎,均勻地撒在三人的餅幹上,“克萊夫總說...活着的時候要吃點好的。”
龍青小口啃着餅幹,飽腹的感覺讓她蒼白的臉色緩和了些。
“輪流守夜。”龍藍簡短地說,“我先來。”
伊夫林點點頭,蜷縮在角落裡。
她将反曲弓抱在胸前,像抱着個嬰兒。
龍青則靠在龍藍肩上,很快陷入昏沉的睡眠。
深夜,暴雨漸漸停歇。
龍藍聽見伊夫林在夢中啜泣,含糊地喊着克萊夫的名字。
她輕輕撥弄火堆,确保溫度不會降得太快。
突然,龍青在她肩頭動了動:“姐...那個紅磚房...”
“噓。”龍藍捂住她的嘴,“明天再說。”
龍青的睫毛在火光中投下細碎的陰影。
她安靜下來,但龍藍能感覺到她的身體仍在微微發抖——不隻是因為發燒。
窗外,月亮從雲層中露出慘白的一角。
天亮了,暴雨終于停歇,龍藍是被撲面而來的熱浪驚醒的。
她猛地睜開眼,發現瞭望塔内已經像個蒸籠,溫度計顯示:45℃。
她摸了摸龍青的額頭,涼涼的,看來燒已經退下了。
“你醒了。”伊夫林擦着她的那把弓。
“嗯。”龍藍喝了一口水,這天氣太不正常,夜晚暴雨,白天極熱。
“我們要走了,謝謝你的款待。”龍藍拉住龍青的手腕,起身要走。
“等等。”伊夫林突然說。
龍藍停下腳步看着她,手不自覺地握緊了龍青的手腕。
龍青則微微擡頭,平靜地注視着伊夫林。
伊夫林深吸一口氣,似乎下定了什麼決心。
她打開儲物背包從裡面取出幾樣東西——一瓶水,三顆瑪瑙紅之果,還有一小包密封的松露。
“拿着這些。”她将東西塞到龍藍手裡,“外面的天氣太極端了,你們需要補給。”
“你對蟲王了解多少。”龍藍突然說。
“它幾乎不從紅磚房出來,它還怕水,我隻知道這麼多。”
“好。”龍藍點了點頭,“你想殺了它嗎?”
伊夫林灰暗的眼睛頓時一亮。
龍藍伸出手,“我們可以合作。”
她盯着龍藍伸出的手,喉結滾動了一下。
“你認真的?”她的聲音像是從齒縫裡擠出來的,“那東西吃了克萊夫...吃了整個村子...你不必為了我這麼冒險。”
龍藍的手沒有收回,汗水從她濕透的袖口滴落,在滾燙的地闆上蒸發出嘶嘶聲響。
“所以更要殺了它。”
當然龍藍沒有正義到為全村人報仇,她隻是覺得蟲王身上有她想要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