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影中,龍藍如同暴風中的枯葉,被猛烈的氣浪狠狠沖擊。
左臂和大腿外側傳來撕裂般的灼痛,衣物瞬間焦化粘在皮膚上,濃煙嗆入她試圖屏住的呼吸。
熔金豎瞳鎖定的目标驟然消失無蹤,噴吐的動作猛然頓住。
狂暴的龍焰能量在巨龍喉嚨内翻騰沖擊,讓它發出一聲悶雷般的痛苦嘶鳴。
它巨大的頭顱焦躁地左右擺動,恐怖的感知力掃過熔岩坑和周圍每一寸焦土、每一塊嶙峋怪石的陰影。
巨龍暗金的豎瞳微微收縮,鼻腔兩側的鱗片如百葉窗般開合,每一次吸氣都卷起小型旋風,枯葉與塵土在鼻孔前形成漩渦。
“怎麼有阿波菲斯的味道......”
巨龍說話了,龍藍咬緊牙關試圖減輕燒傷的痛感。
沒有任何生命迹象!
那種渺小、脆弱的氣息,在那毀天滅地的龍焰核心爆炸下,絕無幸存的可能。
“可能是我搞錯了吧。”
它确信那個可悲的闖入者,連同那塊礙眼的岩石,都已在它的怒火下徹底氣化湮滅了。
被攪擾休眠的狂怒似乎得到了宣洩。
“吼。”
它發出一聲低沉、帶着幾分确認勝利意味的咆哮,振聾發聩,在峽谷中久久回蕩,震落無數岩壁上的碎石。
熔金豎瞳掃過一片狼藉、熔岩依舊翻滾的地面,不屑地轉動巨大的頭顱,放棄了無謂的搜索。
龐大的雙翼猛地一扇,卷起更加狂暴、裹挾着火星和硫磺塵埃的氣流。
轟。
巨龍龐大的身軀在氣流托舉下拔地而起,遮蔽了本就昏暗的天光,投下巨大的、令人窒息的陰影。、
或許是已經勝利太過多次。
它甚至沒有再多看一眼它親手制造的“戰場”,帶着王者掃除塵埃般的漠然,朝着峽谷上方它巨大的熔岩巢穴方向飛去。
沉重的振翅聲迅速遠去,最終消失在彌漫硫磺煙霧的峽谷頂端。
當巨龍的陰影徹底消失,峽谷隻剩下熔岩坑“咕嘟咕嘟”的沸騰聲、碎石落地的聲響和熱風凄厲的嗚咽時。
陰影庇護中的龍藍,感覺自己的精神如同幹涸的河床,意識如同風中殘燭,随時都會徹底熄滅。
沉重的振翅聲迅速遠去,最終消失在彌漫硫磺煙霧的峽谷頂端。
當巨龍的陰影徹底消失,龍藍強撐着即将崩潰的意志,依舊維持着【影遁之術】。
不能松懈!不能松懈!
她用殘存的意念反複告誡自己。
巨龍充斥着欺騙、狡詐和遠超想象的耐心。
這頭龍剛才那句疑惑的低語。
“怎麼有阿波菲斯的味道……”——像一根冰冷的針,紮在她混亂的意識裡。
果然!
就在那沉重的振翅聲徹底消失于峽谷入口的瞬間,峽谷上方某個更隐蔽的、被硫磺濃煙完美遮蔽的熔岩凸起平台上。
那兩顆巨大的、熔金般的豎瞳,如同地獄的明燈,緩緩再次亮起!
巨龍根本沒有離開。
它龐大的身軀以一種不可思議的輕盈和穩定,收斂了全部的氣息,如同融入山壁本身的巨大雕像,靜靜地蟄伏在高處,俯瞰着下方那片它親手制造的、狼藉的“戰場”。
先前那聲勢浩大的起飛、遮蔽天日的陰影,隻是一場逼真的表演!
它在等。
等那僥幸逃脫的獵物,在自以為安全後,自己露出破綻。
熔金的豎瞳銳利如刀,一遍遍掃視着熔岩坑邊緣每一寸土地,每一塊岩石的暗影。
它确信那個東西沒死透。
無論是“阿波菲斯”的微弱氣息,雖然它無法完全确認,還是獵物頑強到令它都感到一絲驚訝的求生本能,都提示着事情沒那麼簡單。
它的耐心如同亘古的山岩,無盡的歲月教會了它,最大的享受往往來自目睹絕望中最後的掙紮。
下方,龍藍蜷縮在岩石的夾角,身體和精神的雙重痛苦如同潮水般沖擊着她。
燒傷處鑽心地疼,髒腑的劇痛讓她眼前陣陣發黑。
但巨龍那無聲的凝視帶來的恐怖壓力,甚至比身體的痛苦更加難以忍受。
她知道那緻命的視線正掃視着每一寸空間,每一次影遁的波動都可能被發現。
時間一秒一秒流逝,影遁的極限正在無情逼近。
她能感覺到那層保護她的陰影正在變得稀薄,身體的存在感越來越清晰。
“不行……必須找到劍……必須……”
龍藍的眼角餘光瘋狂地掃視着熔岩坑周圍。
終于,在距離她躲藏點大約十五米的一處碎石堆下,她看到了。
一截泛着獨特銀藍色冷光的劍尖,是秘銀劍。
它被先前的沖擊波埋在了那裡,但并未損壞。
那希望的光,如同溺水者看到的稻草。
移動?十五米。
在巨龍的凝視下,任何移動都無異于自殺。
龍藍的心沉入谷底。
十五米的距離在此刻堪比天塹。
秘銀劍是唯一的希望。
它就在那裡,銀藍色的冷光在熔岩坑暗紅的背景下如此醒目,又如此遙不可及。
任何一絲輕舉妄動,都會立刻招緻巨龍的緻命打擊——那将是真正的、連影遁都救不了的毀滅。
她隻能蜷縮在岩石的夾縫裡,像一塊無知無覺的石頭。
身體和精神的雙重痛苦幾乎将她撕裂。影遁的消耗如同砂漏,清晰地标示着她倒計時的生命。
每一次沉重的呼吸都竭力壓到最輕微,每一次心跳都如同擂鼓,生怕那搏動會穿透陰影的屏障。
巨龍的威壓,如同實質的冰水,浸透她的骨髓,讓她的血液都幾乎凝固。
她能清晰地“感覺”到那高處的凝視,冰冷、漠然、帶着令人絕望的耐心。
時間在灼熱與冰冷交織的死寂中流淌。
熔岩坑中心的暗紅光芒漸漸微弱,表面的龜裂黑殼範圍越來越大。
空氣依舊灼熱,卻多了一絲夜晚特有的、刺骨的陰冷。汗水浸透焦化的衣物,混合着血液,粘膩而冰冷地貼在傷口上,帶來新的刺痛。
龍藍的意識像風中殘燭,忽明忽暗。
手臂上的傷需要處理,喉嚨渴得像被砂紙磨過,但她隻能一動不動。
巨龍像一塊嵌入山壁的鐵砧,紋絲不動。
熔金的豎瞳偶爾會極其輕微地轉動一下角度,如同星空緩慢的旋轉,但那緻命的焦點,始終不離龍藍藏身的這片區域以及那把顯眼的秘銀劍。
它見過這把劍。
它在消磨她。
用時間和環境,用無處不在的死亡氣息,一點點碾碎她的意志。
不,一定有辦法。
龍藍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一星副本試煉絕不會難度如此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