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出校門吃飯,喻荞拉着聶澄直奔她們常吃的一家面店,要了兩碗涼面,又從冰櫃裡拿了兩瓶冰飲。
一瓶可樂,一瓶菠蘿汽水。
喻荞深吸一口,冰鎮的涼意流過她灼燒的喉嚨,刺激感直沖天靈蓋。
兩人一口面一口飲料,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
聶澄和陳池做了同桌,除了下課時間也沒什麼機會和喻荞說話。
聶澄整個人跟被吸了精氣似的,有氣無力。
喻荞問她:“橙子,你臉色好像不太好,沒事吧?”
聶澄暗狠狠用筷子戳碗裡的面,一側唇角勾起,“哼,我好得很!簡直不能更好了!”
一想起這些天的辛酸,聶澄是有苦說不出。
好比從前吃慣了山珍海味,現在突然要你頓頓吃清粥小菜——殺人誅心啊!
陳池這個道貌岸然的家夥,明擺着給她穿小鞋,假公濟私報複她。
他不允許她抄别人的作業,一個字都不許,要是抄了,她的作業他直接不收,跟老師說她沒寫。
聶澄罵他:“我又沒抄你的,管那麼多幹嘛?”
陳池一雙桃花眼似笑非笑地盯着她旁邊李嵊的作業本,眸子裡暗潮湧動,直接搶過本子沒收,“我說不準抄就是不準抄。”
明明他的作業本就在她身邊,非要抄别人的。
聶澄身子一轉,再也不想看見他。
“荞啊,你說我是不是特别慘?”聶澄說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嘴裡時不時咒罵幾句陳池:“傻逼、小人、鞋拔子、小心眼……”
絲毫沒有看見喻荞一直在對她使眼色。
“橙子!”喻荞見聶澄身後的陳池臉色越來越黑,怕事态嚴重,趕忙叫住沉浸式罵人的聶澄。
“幹嘛?”
喻荞手指指她後面,示意她回頭看。
聶澄一轉身,陳池跟尊大佛似的雙臂抱胸,好整以暇盯着她,一雙笑眼裡沒有任何笑意。
雞皮疙瘩和冷汗瞬間激起,聶澄頭皮發麻。
又一想,她也沒做什麼,這麼害怕幹嘛。本來他幹的那些事就不是君子所為,她說他兩句出出氣還不行嗎?
沒打他都不錯的了。
這麼一想,聶澄心裡的害怕消散不少。
梗着脖子和他直勾勾對視,大有“不爽你就打死我”的架勢。
不知過了多久,陳池率先氣笑,起身離開,身後跟着幾個班裡的男生。
聶澄見他吃癟,這些天憋悶在心裡的氣終于是出來了一點,把碗裡剩下的面條暴風吸入。
喻荞估計她回去“不好過”。
——
吃完飯出來,還沒到上課時間,兩人在附近逛了逛,買了些文具店新出的文具和周邊。
剛要回學校,喻荞在路邊看見有個老婆婆在賣切好裝盒的菠蘿。
她瞬間走不動路。
聶澄知道她是個菠蘿腦袋,一切有關菠蘿的事物她都喜歡。
“去買吧。”聶澄說。
喻荞晃着馬尾辮去了攤前,湊近才瞧清賣菠蘿的阿婆歲數應該挺大了,面部溝壑深邃,皮膚曬得黝黑發亮,身形消瘦,一雙手如幹枯的樹皮沒有一點水分。
“阿婆,我要一盒菠蘿。”
阿婆喜出望外,“好呀,小同學要哪盒?每盒都是一整個切好的,泡過鹽水,保證新鮮。”
菠蘿吃多了嘴巴會痛,宋素之不肯讓她吃多。
往常都是宋素之買好放在家裡,三個人每人吃一點剛剛好,吃到最後嘴巴也不會痛。
就是有點吃不爽,這回剛好可以過個瘾。
喻荞挑了一盒看起來最多的,問阿婆明天還會來嗎。
阿婆:“會來的,學校附近生意不錯。等菠蘿的時節過去了就不過來了。”
“菠蘿荞,這回有口福了,可以天天吃。”聶澄不吃菠蘿,她過敏。
“嘻嘻。”
——
下午上完三節課,還有兩節課。
喻荞吃飽的肚子終于有了空隙,她打開透明塑料盒,用牙簽插着一口一塊吃了起來。
起初入口香甜,浸泡過鹽水的菠蘿甜度更是大大增加。
喻荞越吃越起勁,自制力為零。
吃到後面,她覺出不對勁了。舌面和嘴唇内外一周發麻發痛,沒有知覺。
她拿起小鏡子張開嘴,發現舌面有幾個小血點,嘴唇内裡也有。
上節課是數學課,江攸甯正整理做的筆記,他的短袖袖口突然被人拉了一下。
他扭頭,對上一雙泛着淚花的杏眼,楚楚可憐:“江攸甯,我流血了。”
說罷,她用手翻開自己的嘴唇,紅肉和舌面正緩慢溢出血點,好不可憐。
江攸甯瞳孔驟縮,以為她出什麼事了,伸手捏住她的嘴唇想看得更仔細。未料,手指觸上濕潤嘴唇的一瞬間,二人渾身一震。
加速的心跳聲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