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城的最後一天,喻荞計劃和父母一同去參觀著名的博物館。
她提前一天預約好,早上八點出了酒店。
“小荞,怎麼還帶了傘?外面下雨了?”宋素之說着,走到窗戶邊往外望,沒有下雨的迹象。
喻荞把傘放進包裡,不忘回話:“下午可能會下雨。”
江攸甯的旅遊攻略着重标出下雨的時間段,喻荞這幾天憑着他的攻略和爸媽玩得倒也舒心。
喻朝良笑得開懷,對宋素之說:“嘿呦看我們家閨女,真是長大了,出來玩事事安排得妥當,還知道看天氣預報以防萬一。”
宋素之一聽,确實是這個理,覺得生個女兒真好,望向喻荞的眼裡溢滿母愛。
完全忘了兩人平時為了學習相愛相殺的事。
北城旅遊結束,喻荞在機場送走爸媽,在候機廳等待開往雲城的航班。
她和聶澄說好在雲城的機場彙合,她倆之前經常結伴出去遊玩,雙方父母都算開明,由着她們瘋玩。
離飛機起飛還有一段時間,喻荞快馬加鞭整理出這幾天拍的照片火速發到空間。
發完後,她時不時拿起手機看一眼。
點贊的人數不斷增加,唯獨沒看到自己最想看見的人。
喻荞擰着眉頭,找到給江攸甯的備注,點進兩人的對話框,率先發出消息。
菠蘿荞:同桌,在幹嘛?
菠蘿荞:竟然不給我點贊[菜刀菜刀菜刀]
過了一會兒,江攸甯回了消息。
小乖:不太看這些,抱歉。
似是見她沒回,他不太熟練地發來一個粉嫩小貓鞠躬道歉的表情包。
喻荞沒忍住笑出聲,決心要再逗逗他。
菠蘿荞:不行!不原諒!
菠蘿荞:除非我下次再發的時候,你給我第一個點贊。
頁面頂部一直顯示對方正在輸入中,好半天沒有消息發過來,隔着手機屏幕喻荞都能想象出他糾結又沒辦法的樣子。
绯色的唇一定緊抿,表面風平浪靜,實則耳根紅透。
喻荞捧着手機呵呵笑,下一秒手機提示音響了起來。
小乖:好。
手機那端的江攸甯正如喻荞所想,隻不過他正仔仔細細欣賞喻荞發的每一張照片。
那模樣不如說是在鑒寶,正經極了。
喻荞發的都是一些吃吃喝喝和人文曆史,隻最後一張配上她和父母的合照。
照片是在博物館大門前拍攝,朱紅古樸的建築物處處透着莊重、一絲不苟,蘊藏着豐富的文化底蘊。
喻荞身側站着她父母,她穿一身亮堂堂的黃裙子,烏黑順滑的長發披在身後,耳邊别了一個小卡子,露出一側瑩潤飽滿的耳朵,美目彎彎,笑得開懷。
她的笑似乎有魔力,與她的鮮活相比,她身後的建築物失了所有吸引力。
配文:北城之旅圓滿結束!PS:多虧某人的天氣預報,否則……我就要變成落湯雞了[雨傘]
江攸甯這才看見照片裡的她拿着一把雨傘,敞開過的狀态。
他無聲彎唇,手指停在屏幕前那張瑩瑩臉蛋,隔了一厘的距離,想碰又不敢碰。
手機屏幕熄了又亮,亮了又熄。
不知多少次,他終于下定決心手指長按照片,保存到相冊。
天色逐漸暗下來,喻荞沒有再給他發消息,估計上了飛機。
江父江母自見過老中醫後又連夜飛到國外忙工作,說是有個會議需要他們出席,實在脫不開身。
臨走前特地叮囑他要好好聽老中醫的話,按時去治療。
江攸甯回想起那天,到現在還沒有實感。
“你這耳朵,還有的治。”
“不過治療過程非常痛苦,快的話要五六個月能看見效果,慢的話要一兩年。”
江攸甯眉目微斂,眼頭下壓,放在兩側的雙手緊握,下定某種決心低聲道:“我可以。”
任何痛苦他都可以接受,隻要……能像正常人一樣聽見。
一旁的江父江母訝然他的回答,先前他抗拒就醫,這次正想着怎麼說服他,沒想到他居然同意了。
他們沒有細細思考為什麼他的态度會發生變化。
江父江母沉着的心放下一些,并沒有将江攸甯即将承受的痛苦和磨難放在心上。
在他們心裡,隻要能治好耳朵就行。
這樣……才能減輕他們心裡對這個孩子的愧疚。
治療要在半個月後才能開始,治療期間一定要謹防發燒,一旦再次發燒,耳朵再無治愈可能。
老中醫再三叮囑注意事項,江攸甯記在心裡。
好在他身體向來可以,不太生病。
——
半夢半醒間,江攸甯的手機在一片黑暗的房間亮了又亮,震動感不停傳來。
他坐起身,打開床頭的台燈,打開手機,已經下午五點。
菠蘿荞:我回桐城啦!
菠蘿荞:猜猜我給你帶了什麼禮物[壞笑壞笑壞笑]
菠蘿荞:算了,還是先别猜,明天給你一個驚喜。
江攸甯想了想,回了她一個“好”。
索性他向來話少,喻荞也不嫌他敷衍。
他起床拉開窗簾,柔和日落傾瀉進來,将整個房間染成昏黃。偌大的房間隻有他一人,他的影子倒映在白色瓷磚,搖搖晃晃,愈加感傷。
江攸甯不喜歡這個時間點醒過來,那會讓他無端覺得心髒缺了一塊,排山倒海的孤獨一浪又一浪地淹沒他,給他死亡的錯覺。
他意外睡着,意外在這個點醒來。
出乎意料的,他這次沒了先前的感受。
手機裡是這幾天喻荞發給他的消息和趣聞,大多是她說一大段,他回一個簡單的“啊哦嗯”。
這些消息他看了好幾遍,幾乎可以背下來。
好像隻要她在,就算下午五點醒來,緻命的孤獨感也會被她一掃而光。
隻有她可以填補他空缺的心髒。
——
國慶假期結束,學興中學又恢複了往日的熱鬧。
喻荞趴在桌上補覺。
昨天補作業補到淩晨,起床的時候頭重腳輕差點摔倒,黑眼圈快掉到地上。
早上的語文作業還是江攸甯幫她代收的,她實在是太困了。
等到了下午,總算緩過困勁,人精神起來。
聶澄還睡得分不清東南西北,陳池一臉好笑,盯着她睡着的樣子看了好久,難得沒記她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