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雲錦軒》如期開張。按照黛玉的設計,如今是裝飾一新。
朱漆雕花的門楣上新懸了塊黑底金字的匾額,“雲錦軒”三字在陽光下熠熠生輝。邁進門檻,迎面是三間打通的開闊廳堂,十二張紫檀櫃台呈“品”字形排開,每張台面都擺着不同季節的衣裳:靠東首的櫃台堆着春日衫裙,最上層是嫩柳色杭羅交領襖,衣襟處用摻了金線的絲縧盤出蝴蝶扣;中層鋪着十二幅月華裙,銀線暗紋的裙褶間藏着“蝶戀花”的繡樣;下層則是整套的杏花天影紗披風,日光一照便泛起煙霞色的光暈。
正中的夏裝區最是醒目,玻璃罩子裡挂着件葡萄紫冰绡對襟衫,薄如蟬翼的衣料上綴滿米珠攢成的露水;旁邊展開的是一條天水碧的留仙裙,裙擺處用深淺絲線繡出“蓮葉何田田”的意境,手指撫過時竟有粼粼水波的觸感。
西邊櫃台專陳秋冬衣物,一件石榴紅缂絲比甲擺在顯眼處,金線織就的纏枝紋在燈下微微發亮;旁邊疊着雪貂毛鑲邊的藕荷色鶴氅,領口綴着兩粒龍眼大的南海珍珠。更妙的是角落裡挂着的猩猩氈鬥篷,内襯竟是用數百片孔雀羽織就,稍一擺動便漾起七彩光瀾。
二樓雅閣的珍品更令人屏息——正中央的檀木人台上,赫然是件仿古的蹙金繡孔雀羅大袖衫,衣袂處用翠羽貼出孔雀尾羽,每走一步都有流光浮動;玻璃匣中則陳着套鲛绡寝衣,據說浸水不濡,燭光穿透時能看見紗上織出的蓬萊仙山圖。
去看過《霓裳醉仙樓》開張表演的小姐公子早等得不耐煩了,等爆竹聲一過,忙湧入店裡。但公子們被夥計攔住不讓進:“不好意思,這個是女子的店鋪,隻能女子進去。”
那些公子不由嚷嚷起來:“從來隻有不讓女子進去的店鋪,卻從來沒有不讓男子進去的店鋪,你們是不想賺錢啊!”
而女子們則十分開心,在那樣的時代,對女子的約束太多太多了,沒想到今日也有讓男子吃癟的一天,她們跨入店門還回頭對着男人們得意一笑。又引來男子們的一陣罵聲。
這時掌櫃的出來對着公子們抱拳:“對不住,對不住,各位公子,這個是女裝店,你們也不用着急,過幾天男裝店也會開張,到時請公子們多多捧場了!”
公子們見掌櫃态度恭敬,又說有男裝店不久開張,頓時期待起來,慢慢散去。
店裡周毅、周安和幾個小夥計忙迎接介紹:“小姐您樓下先看着,四季成衣都有,各色布料齊全。”有的則是領着往樓上去。青衣夥計捧着鎏金托盤過來,盤中鋪着新到的雲錦料子:您瞧這“落花流水”紋,需得蘇州老師傅用五色絲線反織,一日不過織得寸許;您看這(松江棉、蜀錦雲)等名目,聲氣兒比吳侬軟語還要溫柔三分。
從此這金陵的第一個成衣鋪也是人流如織,生意興隆。
接着是《仁心堂》開張,這裡經過改造也煥然一新。
樓下廳堂敞亮,左側整面牆立着檀木藥櫃,上百個黃銅拉環小屜分門别類貼着桑皮紙标簽,當歸、黃芪等藥材幽香浮動。中央黑漆櫃台擺着包藥的棉紙與戥子,青花瓷罐裡蜜制丸藥瑩潤生光。右側候診區設六把榆木圈椅,小幾上溫着解暑的藿香茶。最裡間是懸着“杏林春暖”匾的診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