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祈安家三室一廳，主卧客卧書房。客廳不大，一眼就看完了，裝修的很有藝術感。幹淨整潔，沒有平常人家會以後的多餘雜物擺在外面，像平常沒人居住，僅供參觀的樣闆間。

林祈安從鞋櫃裡拿出一雙灰色拖鞋，丢在宋琏腳下。

宋琏換了鞋，掃了一眼陽台的貓爬架，“貓呢？”

對鏡子凹的傻逼照片的回憶一下子全冒了出來。林祈安不自覺地僵硬了一下，但他沒表現出來，沒看宋琏，去房間裡拿換洗用具。

聲音從亮燈的房間飄出來，淡定極了，“偶爾才來我這兒，平常可喜歡呆公司了，一群美女姐姐圍着轉，投喂的夥食好，一天比一天大隻。”

仿佛不存在那些個深夜時分，有人把自己弄的濕漉漉的。在鏡頭面前，敞開沒系上的扣子，抱着貓，展示貓，卻被攝像頭誠實捕捉下隐秘的暗示。白皙肌膚，修長的手，若隐若現的旖旎。

換洗毛巾、衣物、牙刷等放到宋琏手裡，林祈安任務完成。

宋琏笑容揶揄，他也全當沒看見，一闆一眼，“行了，都那麼晚了，去洗吧。”

“謝謝。”宋琏笑着說。

家裡裝了兩個洗手間，客廳裡的淋浴設計，主卧裡帶浴缸。林祈安泡進浴缸裡，溫暖的熱水包裹住他，洗去酒味與疲憊。

裝修設計時，他想的是以後有大項目要熬，就不用和小封哥搶洗澡了。可誰知道，幾年過去，不但他和小封哥的關系變了，連家都難得回一次，兩個浴室倒都清閑。以前窩出租屋裡，喝完咖啡喝酒，兩眼一閉就能睡着，争分奪秒搶洗澡的日子，成了泛黃的過去。

想起小封哥，他就頭疼，而淋浴間裡，還有個更頭疼的存在。本來是計劃委婉斷開關系的，這下好了，還直接把人領回家裡了。小封哥的問題沒解決，造出了新的問題。

“……”

林祈安一手按在浴缸邊沿，仰頭看天花闆，盤算該給大煞改名字了，真正的傻逼是他。

出了浴室，林祈安拿浴巾随便擦了擦頭發，準備直接睡了。看見櫃子上的吹風機，想了想，他自己不講究，人家可不一定。于是拿了吹風機，送到客廳。

客廳裡，宋琏已經把沙發床展開，被子也鋪好了。

因為客卧許久沒人住，也沒怎麼通風，才隻能勉強宋琏睡沙發，好在展開挺寬敞，像那麼回事。

宋琏坐在上面，一條腿支着，上面搭了一本書，另一條腿老長，都快出沙發邊。

留意到林祈安來了，他擡起頭，額發上的水珠落到眼睫上，一眨眼就落了下去，純白棉T上落開豆大水痕。

“不用。”看見林祈安拎着的吹風機，他抓起挂脖上的白色毛巾，随意擦了擦黑發。

宋琏在看的是一本設計年鑒，收錄有近十年設計新秀們的設計，其中就有林祈安剛創業時的設計，附帶了兩頁文字采訪。這本出版社送來的樣書，他一直放在茶幾上，有點有人來他家裡，他就能順理成章裝個逼的意圖。随年紀增長，少年輕狂也更大的天地面前，多了自知之明。

偏偏宋琏還看的津津有味的，林祈安老臉一紅。他還記得自己在采訪裡，大言不慚地說過要改變社會審美雲雲的話，簡直是黑曆史。

“行，早點睡。”林祈安說，丢下話就要逃跑。

“你困不困？”宋琏說。

兩人同時擡頭，看了一眼牆上的挂鐘，快三點了。

宋琏拍了拍沙發，往旁邊挪了挪，給林祈安騰了一個位置。

林祈安：“做什麼？”

宋琏：“聊聊。”

“還要人給你講睡前故事啊？”林祈安說。

“嗯，可想聽了。”宋琏笑了。

林祈安剛坐下去，就後悔了，因為宋琏緊接着一句，就說道，“我本來以為，你叫我送你回來，是打算說點什麼的。”

林祈安沒吭聲。

他本來是這麼打算的，無論如何，得把事情說清楚。但這一路上，死活想不到兩全其美的辦法，幹脆睡着了。

“我本來以為你讨厭我了，”宋琏後靠住沙發，長腿搭着，看得出來努力要營造出遊刃有餘的樣子，但他搭在沙發背上，無意識搓着絨毯邊的手，出賣了他的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