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行止将至

首發晉江文學城

2024.06.12

“林西跟渝姐是死對頭。”

“為什麼？”

“因為林西搶了渝姐的對象，聽說捉奸現場林西還在跟渝姐對象接吻。”

“炸裂。”

這是流傳在南洋高中半年已久的新聞，每逢沈不渝和林西傳出什麼動靜兒的時候，這新聞又被翻出來炒炒。

沈不渝叼着根阿爾卑斯的棒棒糖，身上的校服白T濺滿了油彩，左手托着調色盤，右手執着畫筆給一個裸體男人上色，正上到窄腰和胯骨，聽到後邊兩個人又開始神神叨叨那些破事兒，心煩得很：“别吵。”

“渝姐，我跟她就随便聊聊。”團子原名易圓圓，因為長得可愛，别人都喊她團子。是沈不渝在美術班的同學，也是小跟班兒。

易圓圓啧了一聲，那女孩兒悻悻地離開了。

午後的教室，陽光金燦燦的，橫七豎八的畫闆畫着一幅幅人體描繪，有的上了色，有的是素描。

全班都畫好了，就差沈不渝那一份。

易圓圓：“渝姐，你早上怎麼遲到了啊？”

提到這事兒就覺得倒黴，沈不渝咯嘣一聲咬碎棒棒糖，還咬着小白塑料棍，淡聲道：“明知故問。”

南洋中學的論壇很活躍，沒事就有人發帖閑聊。而沈不渝和林西這種愛恨情仇的死對頭關系，但凡有風吹草動，發個帖子，不出幾分鐘就被頂成hot，樓高上千層。

早上的事聽說已經在論壇傳開了。

易圓圓：“所以你早上真跟林西打架去了？”

沈不渝手一頓，眉心擰着，一雙弧度上揚、攻擊性美的眼睛掃過來，“論壇裡這麼傳的？”

易圓圓重重點頭，進了南洋中學的論壇，打開熱度排行第一的校内帖子。

中午看的時候回複才幾十條，現在都快上千條了，下面分成好幾派——

有的為沈不渝說話，說誰叫林西當第三者，該打；

有的為林西鳴不平，說她是南洋高中有名的三好學生，才不會打架違反校規，反而是沈不渝那種混世魔女到處惹事，肯定是她單方面找茬把林西打了；

還有的一派則是把已經去津大上學的宋浔拉出來鞭屍，說他就是一個臉長得帥的人渣，腳踏兩條船，自己拍拍屁股走人，留下沈不渝和林西兩女生針尖對麥芒。

沈不渝看完，關了手機。

畫闆的男人還剩一雙腿沒上色，她也沒那個心思了，扔了畫闆和畫筆就往教室外走。

-

南洋中學沒有不知道沈不渝和林西的，這倆人湊一塊，就是學霸和學渣的代名詞，也是乖乖女和混世魔女的對照組。

早先，林西和沈不渝井水不犯河水，壓根沒有交集。說起來也就提一嘴林西是南洋中學的活招牌，文科班的預備女狀元，老師的心頭寶，那就是一朵高嶺之花，沒幾個男生敢肖想。至于沈不渝，蛇系美人，眼尾上挑，唇偏薄，不知道祖上有沒有俄-羅-斯籍，還帶着點混血長相，氣場是一種攻擊性的美，這樣一個美人胚子，追她的男生一茬接着一茬，她不好追，看不上，唯一算得上暧昧過的就是上一屆理科班的宋浔。

誰知道啊，宋浔把她甩了，轉頭跟林西搞上了。沒好多久，宋浔又跟林西不了了之，考上了國内top的津大，逍遙自在上大學去了，成功隐身。

倒是沈不渝和林西這梁子算是結下了。

之前學校裡隐隐約約地傳兩人不合，但明面兒上沒幹出什麼逾矩的事，大家也就笑笑當做飯後談資。

誰都沒想到這回來真的。

沈不渝和林西竟然為了一個男人打架。

文科一班。

教室裡鬧哄哄，學生們唇槍舌劍。

隻有第一排中間的女生，戴着耳機，專心地聽着聽力。白皙的脖頸上有着淺淺的兩道指甲的抓痕，格外顯眼。

文科班的教室門被人轟的一聲推開，走廊的熱氣直撲進來，冷空氣往外鑽。烈焰灼灼的日光，沈不渝站在教室外，一頭長卷發跑得淩亂，鬓角的劉海打濕，黏答答地沾在兩邊，她這樣少有的狼狽，不過這狼狽在别人看來到比平時顯得好接近許多。

沈不渝直接看向第一排的女生。

“林西。”

教室蓦地安靜下來。

視線全部集中在第一排。

林西按下聽力暫停鍵，取下耳機，擡眼。見是沈不渝，她情緒淡淡，沒有什麼反應。

沈不渝胸膛起伏了下：“你出來。”

平靜的口吻下近乎咬牙切齒。

林西眨了下眼，放下筆，合上書本，擺正理齊，走出了教室。

教室裡的視線全都跟着林西出來，一道道八卦又惹眼，沈不渝說：“關門。”

林西關上了門。

隔絕了所有的視線。

南洋中學的窗戶都貼了防窺膜，裡外看不見，沈不渝這才詢問，“論壇那些話是你說的？”

林西靜靜地，沒說話。

“你别說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

很淺的口吻，是真的一無所知。

沈不渝剛沖過來的那點憤怒像個被戳癟的氣球，她無言地抓了抓頭發，好氣又好笑，在原地轉了幾個圈。走廊外實在悶熱，仲夏的天氣像炙烤，她攏起一頭長發随便盤起，冷靜幾秒才問：“上午的事兒你跟誰說了？”

林西搖頭。

“放屁，你要是沒跟别人瞎說，能添油加醋成這樣？”沈不渝越看林西這淡定樣越是氣憤，她學活雷鋒沒撈個好處就算了，還把暴力狂的帽子扣她頭上。

她跟林西早上是打架，但不是互毆。

是合夥對付一個路邊的男流氓。

上午，林西來學校的時候，路過南洋中學的後門校道，那裡曾經是紅極一時的小吃街，後來政府圈中這塊地開發，所有商戶被迫搬走，短短兩年整條街荒廢的破舊不堪。這塊地皮還沒開始招商投标，沒安保設施管，不少地痞流氓晚上就在那兒聚集，誰也沒想到白天也能遇見。

烏順長發，清冷如雪的女高中生，在這樣一條破浪不堪的荒街裡，像一粒落入沙塵的白珍珠。

瞬間引來惡狼的凝視。

男人睜開醉意的眼縫，在林西路過時，突然從地上爬起來拽她，手上捏着碎玻璃瓶，五大三粗的臂膀揮起來力大如牛，林西反應快速地挪開腳避了一下。

避開了，脖頸卻被抓了兩道指甲血痕。

男人借着酒瘋繼續朝她襲來。

林西表情平淡地抓緊書包帶，背過身，還未做出動作，一個半癟的易拉罐帶着一股勁風從眼前滑過，“砰”的一聲砸中男人的左眼，火辣辣的疼意從眼球蔓延至醉醺醺的大腦，男人疼得蜷縮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