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3航站樓前,人流如織。旁邊屏幕滾動信息,紅色行李箱在階梯的邊緣,滑輪輕輕地來回滾動。
百無聊賴。
來接錦墨的人,遲到了。
電話裡,也顯示出了焦急,錦墨告知對方,不用急,會等着他來。
那人聲音有些輕佻的暴躁,電話裡更罵了北城的交通。錦墨笑了笑,挂了電話,靜靜地等。
戴着耳機,拉着行李箱,輕輕墊起腳,又放下。她向來耐心極好,習慣等待。大概是從小就習慣孤獨的原因。耳機裡是一隻經年的老歌,靡靡的女聲,在低柔的淺唱。
耳機外,是各國混揉的人聲,什麼語言都有,膚色與發色混雜。但更多的是一口純正的國語。有些兒化音非常重,說話的時候更有一股铿锵之力,錦墨覺得十分有趣,忍不住伸着耳朵,就去多聽了幾秒。是抱怨交通道路堵塞的、苛罵老闆不做人的,或者詢問天氣、酒店,行程安排的。
她喜歡北城。因為這裡的人,有一股嚴肅的正經,帶着兒化音罵人時,又有一股灑脫的爽氣。熱情又風趣。
手機響了,錦墨接上了藍牙耳機,剛剛接通,便聽見耳機裡,一個年輕男人的聲音在焦急地催促道,“前兒,前兒,往前兒再走走。丫孫子有輛車在後面擠我!你看車牌号XXXXX。”
錦墨忍不住,“噗呲”笑了一聲。
電話裡聲音停了停,問她,“笑啥?”
錦墨連忙說,“ mou me”(沒啥)。
車流裡,錦墨努力搜尋,在一輛白色車前面發現了一輛車牌吻合的黑色奧迪,錦墨拖着行李箱,跑過去時,白色桑塔納狠狠地一按喇叭,劇烈的聲響給初到的錦墨一點小小的震撼。
“孫子呢。”副駕駛位上的男人伸出頭,朝桑塔拉的車主,比了個中指。
錦墨給搞懵了。“别愣着呀,快上車。”男人催促錦墨。
錦墨跑幾步。車門拉開時,錦墨看見後排坐着的人,整個人都愣了愣。
“快上,後面那孫子沒長眼,别管他!”說話的年輕男人已推門下車,幾下幫錦墨把行李箱放進了車子後備箱,一把拍下車蓋,之後又跳上了副駕駛位,催促錦墨上後排。錦墨于是爬上了後排座位。
車裡三個人高馬大的男人,錦墨規規矩矩的坐着。
說起來,應該打個招呼的。錦墨于是取下了耳朵上的耳機,對旁邊坐着的男人,規規矩矩地叫了聲,“大表堂哥。”
那男人大概是中午喝了酒,有點微醉,是閉着眼睛的,剛剛錦墨上車的時候,他其實是扭脖向她點了個頭。一身西裝革履,眉目清俊。要說這個世界上,錦墨有幾個怕的人,這個叫呂望旌的男人,一定算其中一個。
錦墨叫完了之後,便在後視鏡裡和副駕駛位上的人,對上了視線,錦墨的表情很豐富。
【他怎麼來了?你怎麼回事?說好你來接我的,怎麼把他叫來了?】眼神戲很是豐富。
副駕駛位上是呂家的老二,叫呂栖遲,比錦墨大不了多少,從小到大,錦墨到北城來玩,都能和他混到一起,此前瞞着所有人到北城來參加考試,就有他的“功勞”。
這位“二表堂哥”在後視鏡裡,聳了聳肩,表示了他的無奈。
大家長在車上,一切就聽他行事就行了,錦墨也發表不了什麼意見。于是車子先把錦墨帶去一處私人菜館裡,包廂裡,錦墨和呂栖遲吃着飯,呂家老大在隔壁的包廂裡休憩,那位助理在镂空雕花木隔門外的露台上,在小聲地處理着電話。
錦墨夾了一塊甜甜的烤鴨肉到嘴裡,忍不住靠近旁邊的呂栖遲,問他,“怎麼大堂哥來了?你說清楚。”
呂栖遲也是從學校裡趕出來的,他追女神追得認真,今天女神上培訓課,他也跟着上課,結果差點把來接錦墨的事情給忘記了,還是呂家老大打電話給他,問錦墨到哪裡。他才想起了這麼回事,趕緊打車往機場趕。
呂栖遲小聲的說,“我連和她吃飯的機會都不顧了,專門來接你,局氣吧?”
錦墨連連點頭。
呂栖遲忍不住,伸手拍了拍她的頭。
“可你沒說,大堂哥怎麼來了?”
呂栖遲便說,“你這麼在意他幹嘛?多個人來接你不好啊?”他沒告訴錦墨确切的緣由,因為知道真告訴她了,她這頓飯,可能也吃得不安生。
這傻丫頭啊。哎。哎。被人賣了都不知道。想着這個,呂栖遲忍不住就往隔壁包房的位置看了看,輕輕歎了聲氣。他身上是白色的休閑運動裝,整個人陽光帥氣,但是此時,臉上略有一絲難見的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