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泡一臉懵,一雙眼睛像藍寶石似的,坐在站在地上嬌滴滴地回應着。
林筝墨撿起一雙拖鞋遞給簡越,“簡主任,先進屋吧。”
簡越壓下心頭的亢奮,盡量保持冷靜,做一個禮貌的客人,規規矩矩換好拖鞋,直到林筝墨讓她坐沙發,她才坐。
“我給你倒杯水。”
“好,麻煩了。”
客氣得像第一次見面似的。
趁林筝墨去廚房,簡越小範圍觀察了一下這裡的布局。
空間并不大,卻很有格調。林筝墨養花,有一個三排的木花架,上面整齊放着許多盆栽,看起來是海棠一樣的東西。
靠近陽台的位置有一架木質鋼琴,琴架上卻放了一摞書,仿佛故意用書壓住,刻意不去彈奏。
林筝墨倒好水過來,在簡越旁邊坐下,“喝水,簡主任。”
“謝謝。”簡越收回視線,卻忍不住問道:“你彈鋼琴?”
“偶爾彈。”林筝墨抿了一口白開水,木怔怔看着鋼琴的方向。
林筝墨在鋼琴上很有造詣,天賦異禀。從小就被推出去參加比賽,拿獎拿到手軟。
曾經周京芳和林鴻最引以為傲的事情,就是家裡櫃子上的各種獎杯。
有一個鋼琴老師說過:不管你女兒走不走這條路,鋼琴絕對願意忠于這樣的鋼琴手。
但林筝墨小小的公寓裡沒有一個獎杯,她不屬于它們。
她不是不喜歡鋼琴。她承認,那些音律也有動人之處,可藝術好像是周京芳和林鴻虛榮心的門面,她每得到一次成就,那個開關就亮一次,點燃了他們,黯淡了自己。
“那你一般彈什麼?”
“什麼都能彈。”林筝墨望向簡越,“但我一般不彈。”
“看出來了。”簡越笑,“不然不會放這麼多書。”
“英語教案。”林筝墨自己也笑了起來,她将手裡的馬克杯放下,起身走到鋼琴旁,将教案挪開,擡起琴蓋,緩緩坐下,“彈一首給你聽。”
簡越的目光随她去了,落在她的肩膀上。
林老師的黑發随意搭在肩頭,燈光落在發絲上,順成一道柔亮的光,她的肩線筆直,雙肩自然垂落在黑白鍵上,透着一股淡然自若的氣場。
林筝墨和鋼琴是絕配,黑白鍵是林筝墨,林筝墨就是黑白鍵。
清越悠揚的琴聲飄進簡越的耳朵裡,是陌生的,從未聽過的一首鋼琴曲子。
哆來咪。
分不清。
可眼前卻漸漸卻浮現出一幅畫面......
有點像雨天,一條陰陰濕濕的小路,雨水拍打在泥土和草莖之間,小路彎彎曲曲,世界清空,延伸到一座溫暖的房間。
簡越聽得入迷,視線裡,纖長的手指在琴鍵上跳躍着,音符是一條線,牽連着簡越的神經,如同林筝墨牽着她的手,帶她一起舞蹈,令她對于這樣愛戀不敢懈怠。
她們之間的愛情幻象,在此刻具像化起來。
簡越覺得自己也變成鋼琴的一部分,想成為黑白鍵之間的間隙,這樣子林筝墨每按下一次琴鍵,她就可以看見她了。
琴聲還在繼續——
彈琴的人隻是随意興起。
聽琴的人已深陷其中。
直到聲音戛然而止,簡越也難以收回視線,無法再當一個禮貌的客人,眼神炙熱到能烘幹整個雨天。
林筝墨轉過身來,一雙美目望向她:“好聽嗎簡主任?”
“好聽。”簡越覺得語言真是世上最匮乏的東西,她覺得自己的心尖在發顫。
“但我彈過好多次了。”林筝墨說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就感覺不到好聽。”
“但我是第一次聽。”簡越覺得自己應該誠實些:“就覺得頂級的好聽。”
林筝墨耳尖泛起微紅,依舊不習慣如此直白的誇贊。
兩人對望了幾秒鐘,目光交觸着,忽然覺得對方的眼神都有些奇怪,雨還在下,多虧雨聲,緩解了這種對視的尴尬。
簡越收回視線,随意找了個話題:“所以你是一個人住?”
“對。”
“你對象呢?”——我問我自己。
“她很忙的。”林筝墨低下頭,看着自己的手指,怔神又低喃道:“總是花很多時間陪我,但又沒有真正陪我。”
“什麼意思?”簡越似懂非懂。
林筝墨不想贅述,直接岔開了話題:“簡主任呢?說說你吧。上次聽張老師說.......”
“說?”簡越有種不好的預感。
“張老師說你要結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