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如何,在今晚十點前,這個孩子,他們帶不走。
他深吸一口氣,一點點地撥開老王頭的手,将他和自己孫子分開來。
得手了!
江自明背着孩子,翻牆出去就不太方便了,他向木門的方向望去,決定走大門。
不知為何,江自明的心裡升起了一種莫名的感覺,自己好像從一個小偷小摸的小賊逐漸成長為一個遊刃有餘的老賊;從翻牆到走正門,他隻用了不到三天的時間,難道自己真有這方面的天賦嗎?
江自明猛地搖頭,堅決地說道:“作為一名優秀的共青團員,怎麼能想這種卑鄙、下流、無恥的事!”
江自明輕輕拉開門栓,稍稍用力,“咔哒”一聲,左手推開門,右手穩穩扶着背上的孩子。
這時,江自明擡頭遠望,發現不遠處有一團光亮向這裡靠近,在淡淡的月光下顯得越發顯眼。他關好門,貓着腰,側身閃進了旁邊的草叢裡。躲藏好後,他把背上的小孩輕放了下來,小孩子正是好睡的年紀,呼吸均勻又輕柔,雙眼緊閉,長而濃密的睫毛一撲一撲地。
“這麼可愛的孩子,絕不能落到他們的手中。”
江自明白天的時候隻是遠遠地望了一眼,現在細細看來,這孩子長得有些眼熟啊。他撓了撓頭,湊近去看這孩子的臉,仔仔細細地觀察着,目光落在他右耳垂上的一顆黑痣上,他越看越熟悉。
是在哪兒呢?江自明撐着下巴想了好一會兒,也沒有想起來。
那三人已經來到了老王頭的家 ,田忠良從口袋裡掏出了一根鐵棒,正彎着腰湊到門上。江自明在草叢裡看着,能感覺到他是想要撥開後面的門栓。
許久之後,門還是沒有打開,田忠良有些急地罵道:“老子這一手用了這麼多年了,這小破門怎麼還不開!”
江家義雖是第一次幹這種事,但神色鎮定,語氣平靜,“别着急,慢慢來,實在不行,我們可以翻牆。”
“對啊對啊,田哥 ,慢慢來,不着急。”一旁的文巧淑小聲說道。
江家義緩緩蹲下,仔細看着木門,臉上浮現出疑惑,“田哥,這門好像……沒關?”
“啊?”
江家義輕輕一推,門開了。三人皆是驚喜的神色,擡腳就往裡走。
“這死老頭兒,門都忘關了,這孩子活該被偷。”田忠良非常不爽,剛才的破事耗費了他大半的耐心,此時正不滿地嘟囔着。
江自明蹲在草叢裡,捂嘴偷笑着,田忠良看着不太聰明的樣子。
在他的計劃裡,他們找不到孩子還,肯定會灰溜溜地離開,然後自己再悄悄地把孩子放回去,熬到十點鐘,那麼這為期三天的遊戲便落下帷幕,自己也會成功赢下第一次遊戲。
江自明想象得很美好,現實也的确如他所想的進行着。
三人來到窗戶前,田忠良神神秘秘地掏出一個小瓶子,對着裡面輕輕一擠,細微的粉末如同幽靈般飄入屋内,在死寂的空氣中無聲地蔓延着。
再等了幾分鐘後,三人直接推開門,打起手電筒,在屋内肆無忌憚地翻找起來。
田忠良走到床邊,不禁皺眉道:“這怎麼隻有那個死老頭兒?”
江家義也是一臉不解,屋子所以能藏人的地方都找遍了,還是不見那孩子的半分蹤影。
文巧淑咬着下唇,半眯着眼睛,對着兩人說道:“這孩子會不會去他親戚家了?”
“不對,怎麼會那麼湊巧?我覺得哪裡怪怪的。”
田忠良煩躁地踹了一腳旁邊的椅子,原本憨厚的面容看不出一點的老實模樣,眼神裡滿是陰狠和怨毒。
江家義眼珠一轉,俯下身子往床下探去,文巧淑看着他的動作,開口提醒着:“床下我剛才找過了,沒有人啊。”
“不對,”江家義手上拎着兩雙鞋子,指着小一号的鞋子,聲音有些興奮,“你們看,那孩子的鞋子還在這兒。”眼睛又往床上瞅了瞅,兩指一挑,拿起被子上蓋着的衣服,朝兩人點了點頭。
田忠良此時也反應過來了,他垂着眼,沉聲道:“咱們剛進來的時候,大門可沒關,這小崽子一定是跑出去了。”
“怎麼晚了,他跑出去幹嘛,這衣服和鞋子都沒穿,咱們不會是遇上同行了吧?”
文巧淑看着田忠良陰沉如水的臉色,小心翼翼地開口。
“同行?不可能!”田忠良回答得很是幹脆,“咱們在出去找找,實在不行,再找一個就是了,這方圓十裡的小孩兒一抓一大把,少不了他一個!”
三人再出來時,臉色都不太好看。
江自明躲在草叢後面,一雙眼睛直直地盯着他們,正當他以為三人要走了時,卻聽見田忠良悶悶地開口:“咱們先在這附近好好找找。”
說完後,随手指了幾個方向讓兩人去找。江自明心裡一緊,心裡忍不住祈禱他們别來這邊找,又看了眼旁邊的孩子,仍舊睡得很安穩。
壞消息是:田忠良指的那幾個方向中,就有江自明所在的草叢。
好消息是:是文巧淑來這邊找,她跑得沒有另外兩人快。
文巧淑打着手電筒,一邊往裡走,一邊用手不斷撥動着兩邊的雜草。江自明此時的心跳如同密集的鼓點,這也太刺激了,他感覺自己的心髒都快要跳出來了。
江自明在心裡默默盤算着時間,估摸着應該快要到十點了,隻要在之前不被抓到,自己就赢了。可之後呢?自己走了之後,這個孩子怎麼辦?他之前的計劃并不成熟,沒有考慮周全。
眼看着那截小臂已經撥開江自明前面的那片草叢,他毫不猶豫,單手抱起孩子就往前沖,文巧淑大喝一聲:“在那兒!”